第十章 罗网[第1页/共4页]
“逃出来的前一年,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在一家青楼里做小伴计,给那些客人端茶倒水,也给老鸨子和女人们捏肩捶腿,他们的脾气都不算好,可也没虐待我甚么,叫我吃饱穿暖还能攒点钱花,一些年纪小的女人还给我糖吃。”傅渊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嗅闻影象里的脂粉香,“我都想好了,今后认老鸨子做娘,好好服侍她,说不准这青楼就是我的了……可惜啊,就在那年除夕,有客人撒酒疯掐死了给他倒酒的女人,那女人才十六岁,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疼,我当时脑筋一热啥也不晓得了,比及一回神,那客人就倒在血泊里,脑袋上血糊糊的,我手里还抓着半只酒瓶子。”
冷风劈面,将一道密音传入薛泓碧耳中——
他正欲诘问,火线三岔道口俄然传来急骤如雨的马蹄声,这蹄声迅如雷、疾如箭,上一刻还在百步开外,下一瞬就冲到面前!
在飞星盟离散、宋元昭党派毁灭以后,听雨阁已经成为震慑朝野的嗜血贪狼,用鲜血白骨铸成刀枪盾牌,助萧氏掌控大靖江山,权势虎伥早已从朝廷入侵到江湖,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武林贩子,真正做到了“顺者生,逆者亡”六字!
四周的人们早已惊起,折腾了大半夜才把火毁灭,此时围在四周群情纷繁,薛泓碧趴在左边屋顶上,目光从那一张张面孔上看过,始终没瞥见杜三娘。
杜三娘还在城里!
“当时候我大抵十岁吧,想当个知情见机的废料点心都不可,忠于我爹的人想要搀扶我夺位,归顺新宗主的人做梦都想把我脑袋献上去讨赏,我两条路都不想选,以是就钻狗洞逃了。”傅渊渟说到此处忍不住笑,“我跟你说,别看那些大侠魔头大要风景,都是在江湖上漂的,谁没有颠仆在臭水沟里过?”
话开了头,氛围也就和缓下来,薛泓碧又问道:“寄父,当年那些事情……你再跟我说说吧。”
“点翠山,吊客林,中午三刻,过期不候。”
她至死不敢信赖本身会被一个半大孩子扭断脖颈。
黑山白石红枫树,匹马双人三岔道。
傅渊渟单手揽住薛泓碧,一手勒缰,黄鬃马收回一声嘶鸣长啸,在三骑人马杀至顷刻抬腿人立,三把刀从马前蹄下险险掠过,去势未减,直取马腹!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谁晓得呢。”傅渊渟蹲下身,扯开尸身的衣物检察,发明每具尸身的大腿内侧都有水纹刺青,本来伸展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走到那独一的女尸身边掰开嘴,从牙齿里取出一颗米粒大小的毒丸。
可惜任他眼里血丝密布,终究也没能看到。
“当初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跟你娘赌骰子赢她三把,她说把你抵给我做个义子,你如果认账,就称我一声‘寄父’吧。”傅渊渟大笑,“也不必恭敬客气,我此人最不耐烦繁文缛节,就喜好没大没小的龟儿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薛泓碧却好似嗅到了那股陈腐腐朽的血腥气。
“看来你们是真当我傅或人老不顶用了。”傅渊渟附耳轻笑,“下辈子学个乖,与人死斗千万别用心。”
寒月落照人间白,将本来隐于暗中的红枫林映出几分如血浓丽,薛泓碧坐在傅渊渟身前,胯下黄鬃马走得不急不慢,此时霜寒露重,山林里雾霭迷蒙,昂首难窥前路,回顾不见归程。
傅渊渟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道:“他们是听雨阁派来的人,记着这个名字。”
落花山一役,听雨阁派出的五大妙手,三死一残平生。
傅渊渟将毒丸丢下,嫌恶地擦手,道:“是听雨阁。”
傅渊渟步如疾风,薛泓碧更是归心似箭,他双眼死死盯着火线,被风迷了也不敢眨,恐怕不能第一眼看到那熟谙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