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秉烛夜谈[第1页/共3页]
当时她极巴望能有件新衣,织锦长裙,滚边,绣梅花,要红得像夏季内里的梅花才好。
当时她不过十四岁,见着小耗子的皮鞭,立时服了软。
春花面若春潮,忙去开门接下小丫环送来的宵夜。
青楼也罢了,好歹每日有饭食,偶尔亦有些标致的服饰,固然饭食粗陋,衣服亦是别人不要的。
林磐听她说出这话,略感不测,一向都感觉她逆来顺受罢了,却想不到也有如此喟叹。
家里几个姊妹听完娘的话挤眉弄眼,窃保私语嘲笑不已。
“如此说来也是个薄命的人。”林磐叹了口气,又道:“她既是嬷嬷养大的,想必嬷嬷对她亲厚些。”
灯影绰绰,两人在灯下闲言,春花亦垂垂话多起来,说到畅快时,神采飞扬,傲视之间别有风情。
春花微微一惊,林磐见她倏然变色,心中已明,不再诘问,只饮茶深思好久。
春花害羞点头,林磐指着其他的点心对她道:“早晨也没见你吃多少,这会子该饿了,你多吃点吧。”说罢取了只枇杷剥皮去核。
乌发满手,红线缠绕,细精密密再也分不开。
她嘴角噙着笑,顺手在床边的簸箩里翻出未及补缀完的衣服,拈针穿线,借着灯火补缀起来。
她用力咽下酥饼,缓声道:“来万花楼统统的人都想见凤雏姐姐,但是即便银子花了流水介,也难见一面。平素凤雏姐姐深居简出,除了被接出去各府应酬,只偶尔去趁夜里去山寺进香。公子如果想见她,过些天白眉神祭日,嬷嬷每次都会做老郎会,我们都会去。”
烛台上的红烛垂垂燃尽,红泪斑斑,春花补缀完衣服,困意渐浓,林磐待再想问她时,却见她支着一只胳膊靠在桌旁沉甜睡去。
不幸她身单力薄,如何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敌手,那男人将她暴打一通,绑将起来。过了几日,她被卖进了万花楼。
林磐拉住她,又道:“不急,我们说会话,不知为甚么,和你说话总感觉很舒畅。”
林磐拣起她刚补缀的衣服,心机极巧,将破坏的处所缝成一整株玉兰花,想起那日在船头接到她头上的花,当时他并未在乎,现在她却令他感受心安,她悄悄坐在灯下补缀衣服,这小小的一室,倒仿佛是个家。
林磐温谈笑道:“可还好吃?”
春花游移了一下方道:“公子这话,不知是何意?”
春花笑容生硬,望着窗外,烛火映照她的双眸,如深谷深潭看不清,她低下头,轻描淡写说道:“家贫。”
春花浅浅一笑,掩了情意,取了一块千层酥渐渐细嚼,饼屑层层在她嘴里碎裂,味道千变万化,像极她的表情。
大厅里的热烈并未暖和冬梅的心,她躺在乌黑的房间里,脸上灼烧一样疼痛。
第二天她在陈旧的床榻上醒来,衣衫混乱,身畔的男人犹自未醒,她浑身颤栗,拼尽尽力捶打他。
春花掩了心伤,淡淡笑道:“许是嬷嬷教的。”
她自被抬进这里后,没有人来看她,乃至连一碗茶水都欠奉。
春花屏住呼吸,他竟为她亲手束发,的确是发梦普通。她纹丝不动,仿佛化作了石头,恐怕一丝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梦。
她嫉恨统统的人,凭甚么她的所得仅仅与春花不异,略为姿色的都比她吃穿用度要好。
春花轻笑一声道:“自古以来,嬷嬷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凡是能赢利,嬷嬷自是会待她好些,如果不能赢利,天然是十万个瞧不上。”
爹爹不觉得意,只满心不欢畅说道:又是个丫头电影,排行第三,就叫三儿。随即又对着尚在坐月子的娘骂骂咧咧,怪她只会生赔钱货。
春花笑而不语,放动手中的针线,替他续杯,“我去催催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