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家往事[第1页/共2页]

她经不住翠缕撺掇，站在凤栖楼遥遥向下望。

她站在窗棱旁，大风鼓荡着她杏子红的长裙，身材亦轻飘起来，飞上天空。

翠缕不敢作声，忙蹲在地上的拾纸，瞧着纸上写了半阕词：安稳锦衾彻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她终究开口，要替母亲入敛。

将来以柳玉言的资质，再培养一个侍郎阁老也不难。

她展开了眼，闻声耳畔有两个陌生男人还价还价声，两个男人在会商她的身价，一百两白银，这是她的代价。

原希冀到了恰当的春秋，两家结为秦晋之好。谁知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可他竟不要她！他拼尽身败名裂，也要悔了这桩婚事，那么断交！

她有力回嘴，乃至说话的力量也没有，浑身酥软，只任由那此中的一名付下银子，将她带走。从一个天国带到另一个天国。

可如何又能及得上她心头的痛，倒不如和母亲一起去了好。

柳家是王谢望族，蜚声乡里，世代钟鸣鼎食。

母亲在一旁和声安抚，劝她宽解。翠缕端了一桌养心汤药，红儿在屋外小声抽泣。

“翠缕，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满地的纸不晓得拣，倒在那耍贫嘴，我看你是焦急嫁人了，明天我回了夫人，让你嫁人。”柳玉言佯怒道。

最后，她撕下衣袖覆在母亲脸上。

柳老爷虽则以为圣上此言一定是真的为了不让女儿华侈芳华，倒也不能违旨，只得收了那份心，帮女儿遴选夫婿。

她细细替母亲净面，上妆，她画得精美细致，用尽统统脂粉，抹平母亲脸上的笑容。

她拿着纸笑道：“蜜斯，这诗没有见过你写的，是甚么意义呢？”

他身着绛红繁华万年软罗袍，站在一株梅树下，漫不经心望着花灯。

乌云翻动，一道惊雷劈下，柳玉言感觉那雷劈在心头，她只感觉一片茫然，望着窗外的木槿花落了一地。

气得柳家老爷几次开祠堂，以家法惩办，倒也未见有效。

母亲说，那俞景鸿不知中了甚么邪，一小我跑来退亲。他家里人晓得后，忙登门道歉，并表示绝无悔婚之意。

但是，树大有枯枝，到了这一代，到底不若畴前，柳家十几位青年男人皆好杂耍戏乐，又或寻欢作乐，流连青楼赌场。

她记得阿谁雨骤风狂的午后，她展开眼，瞧见的是满屋的怜悯担忧之色。

只是她等来的，不是花轿，而是囚车。

柳家大门门槛都被媒婆踏破了，柳家终究选了俞家宗子俞景鸿做亲，两家都是诗礼簪缨之家，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原希冀能够送入宫中，力保柳家现世的繁华，却未想到宫里传出话来，圣上金口玉言，以为如此绝色女子，送入宫中，反而孤负了美意，不若许配个好人家，方才不算孤负她的绮年玉貌。

柳玉言不敢睁眼。她惊骇。

柳玉言正临窗习字，不防风突然吹进，纸飞了满屋，飘飘零荡飞在半空，似出殡的纸钱，通往末路阳间。

偌大的家属瞬息之间分崩离析，她瞥见父兄被铁链锁起关进大牢，家中狼籍各处，古玩瓷器碎了一地，满地的诗书被随便踩踏，树木亦被连根拔起。

走到高楼旁，纵身往楼下一跳，却被人拉扯住，那人毫不踌躇将她打晕，将她拖拽到囚车上。

“俞，俞公子……”她结结巴巴道，“俞公子来了。”

柳玉言面若桃花，将纸细细折成方胜。

月华如练，照得他眉角格外清楚。

她怔怔瞧着这统统，似与她无关一样，只痴痴瞧着，直到兵士来押送她那一刻。

她见过他，当时他作为未婚夫婿前来送元宵节礼，父亲留他用过晚餐，便邀他在府里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