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别之初[第3页/共3页]

倒底是热，只搭了被角。回身向里，那一床被便被挤得隆起，抬腿压了。睡不着，胡乱想着，一时想本日被本身打伤的兵士，一时想边陲局势，一时又见那流着口水的小肥崽子……

大半夜的折腾，待重寻了那厚被厚褥铺垫好，已是又熬去了好些时候。阿木尔只嫌本技艺脚慢，不时偷偷瞧一眼赛罕，仆人这会儿倒像是灭了火，站在一旁看着他铺，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目光不动，有些发滞。

已是后半夜，赛罕一起徐行踱回汗帐。下晌送走了五哥，他便往校场去。园地上因着兵士们每日练习早就化净了残雪，皆是湿漉漉的泥地。坐在校台上，看他们在泥滩中奋力翻滚撕打，脑筋里甚么都不剩，心似罩了一层旧棉絮，不管甚么入在眼中都灰扑扑的，不得利落透气的闷沌。

“奴下在！”

统统清算伏贴，赛罕摆摆手退了阿木尔。坐下身，厚厚的铺褥陷了出来，是他平常最不耐的感受。撑开被子，劈面一股淡淡暗香，再细寻，不知藏去那边。回身吹熄了烛灯，躺下来。

那钦跳上马车，打了套拳，伸展伸展腿脚，而后翻开车旁的木箱，箱子里吃的、用的预备得一应俱全。架起篝火，烧上了水，煮粥、熏肉、切小奶酪点心，那钦悠落拓闲、不紧不慢地筹措着，成心让她多睡会儿。现在最不急的就是赶路，归去后一时也不能像本日之近，况曾经的打算都有变，现在让她铺高兴、安稳地过日子才是当务之急。恰是春好气候，这一起风景，带她好好逛逛。

……

坐了一夜，守了一夜，一帘之隔的相守已是让他如此意足，今后的日子，不管多少、远近，都会如刚才的霞光普通在他眼中、内心变得五彩纷呈。

……

袍脚与靴子上的泥浆都已生硬，褪下来，扔去一边。倒了水，黑暗中胡乱擦洗了两把。

……

夜静，心，从未如此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夜的穹庐将六合扣紧，满幕的星如一颗颗散落的珍珠，忽而滑近，忽而滚远，莹莹明灭。万籁静，似能听到那叮当动听的碰响。

帐中无灯，帐外的火把透过厚厚的毡壁勉强映进些许的亮光，黑漆的温馨中，模糊可见那几样惯用的家什。

她不能答出声，车中却有了纤细的声响，那钦略候了半晌，又轻声道，“来，出来伸展伸展筋骨。”

一夜警省，一夜好眠，提及来自相冲突，感受起来，倒是实实在在的滋味。转头看着身边保护的皮毡帘，帘子的那一头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