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润物无声[第3页/共4页]
“本来会写字么?”
实在,她真是学得快,发音好,送气也掌控得准。只是这一旦连成句,连成篇,就不免带了中原的调子,且是柔声软语、清甜发腻,难怪当初智囊木仁说一听就晓得她是吴越口音。刚烈硬气的蒙语被她说成了江南小调,这还了得?真要去了大营,不需瞧她这模样,张口就得招来是非!
隔着好几层厚袄,雅予痴钝得对这揽在怀中的靠近底子不觉,只顾着一股干劲负气,现在倒想要瞧瞧他又能写出个甚么惊天动地的“画”来!
赛罕战起家,侧头瞧了瞧那泛了红晕的小脸儿,心道还行,这郡主还认得清事儿,没娇到说不得的境地。
雅予接过来,看着那色彩深稠到发黑的汤,苦浓扑鼻,道出心中疑问,“阿木尔,这药与畴前分歧,是如何了?”
见那人起家走过来,雅予从速收了心机,眼睛只在笔下。这几日她的活计都安排在了午餐后,前晌她略清算一下就得学蒙语。他在,他看着;他不在,也会安插下要读要写的,比畴前家学的徒弟有过之无不及。雅予于此倒无甚贰言,本来只讥笑似地跟着兄长学了些许外相,被劫到草原后虽是情势所逼又晓得了些,可一急了,跟他说的、喊的还都是汉话。现在藏在帐下还好,如果一日回了大营,不哑就得出事。
她低着头,身子被袄裹得棉棉胖胖的,不称身的难堪趁得那娇娇的小模样生出几分玩趣来。乌黑的头巾拢着发,从上往下只看获得凸起的小鼻头白净净、亮闪闪的,仿佛一弹即碎。他已是在她跟前儿站了这半刻,问都问了两句,这丫头竟是眼都不抬,只盯着那篇字,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纸上一搓一搓的。
“岂止是会看啊。我们老祖活着时那但是草原上驰名的神医,各部落都争着抢着请。本来这祖上传下来该是各个兄弟都传,可老祖说学医也得天生有这一股筋才是,到了儿只挑了这最小的儿子带着到处走。”
……
“我内心稀有。你从速归去,我不叫别再出来了!”
风从后半夜起就再未曾停歇,荒漠之地,少是遮拦,这便没了个方向,四周八方皆是去处,营地里吼怒而过收回猖獗骇人的声响,仿佛要把帐篷连根拔起。本来被囚心若死灰,雅予对周遭从不留意,这些日子住下来,方觉草原上不管甚么都似比中原城池中来得洁净、纯粹,声音、色彩、气味,连慌恐心跳都似被扩大了很多,活了普通,强得让民气生畏敬。
这话如果搁在畴前,雅予不知要在内心如何不屑,可方才这一出儿应在现在,竟是让她不但诚恳地点了点头,还开口问道,“他当真会看病?”
“很多。”
哼!一股气直冲头顶,雅予在内心狠狠地哼了一声!你晓得甚么??这叫行云流水之畅!那曲里拐弯儿的笔划,怎比得我中原方刚正正的汉字来得有风骨?又那里写得出气势?!还马有马模样,可不么!胡族蛮夷,茹毛饮血,都还是象形而生之初,本来就是一个一个的小画,马是马,鱼是鱼,不画又能如何?!
“这是写还是画?一溜儿往下尽管飘,力道在哪儿,气势在哪儿?马,就要有扬蹄飞奔之势;琴,就要听获得弦拨之声。瞧瞧,你这都是甚么?”
……
眼角余光瞥过那案上一眼,这几日他似也好忙,手札频繁,当日来,当日回,一匹快马转头就走,一刻都不担搁。夜里偶然翻看册本卷宗,偶然靠在帅椅顶用他那把小靴刀当真地抠刻一小截木头。手中虽似落拓,可那神态显是内心有事,这一沉了脸,面上再无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