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康王献画[第1页/共3页]

而它们为之追逐与争斗的工具，恰是高台上一颗用金丝锦缎装潢的庞大绣球。

天晓得，他经历了多么兵荒马乱的拂晓。他苦等一夜却没能等来苍穹殿讯号后，便不顾统统地奔赴皇宫，才入宫就听闻了刺客一死一伤的动静。他不记得当时是甚么情感，只记得回过神来时，他正在前去天子寝宫的途中，手里还攥着一把银针。

“惊若翩鸿，婉若游龙，跳得好！赐座赐酒！”

“天然是台上惹先帝转头立足的冷傲绝伦的万驹舞女。”

红衣舞姬俯身拜谢，身后的长发顺势垂至一侧，暴露苗条的脖颈。旋即疏忽太后与一众后妃的眈眈虎视，毫不怯懦地坐在明帝不远处。

方才虽感觉身形与声音略有分歧，但又想到狄琳长于在这些方面做假装，便不做多想。可狄琳身上的每一道伤疤，他都铭记于心，毫不会记错——而舞姬后颈处偶然中暴露的蜘蛛状旧疤并不属于狄琳，反倒像是……

若不是鼓乐喧天，夏奇文这冲动的一嗓子，怕是要惹人谛视。他悬着的心，在看到那熟谙的打扮时，又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他扭头与二人警悟地相互递了个眼神，揣紧了袖中能发射氰化物毒针的构造盒子，被动等候着康王暴露狼子野心。若快他一步，则师出知名反落个刺杀亲王之罪，慢一步则天子危矣，江山危矣。

说是烟花，却不知从那边冒出了九头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大醒狮。它们踏着喧天锣鼓，气势澎湃地舞至殿外丹墀。九狮齐舞，进退有序，好像一体。或腾踊而起，或爬升而下，狮眼灵动闪动，狮身翻滚如浪，狮尾摇摆似旗。

望着被康王用心踩间断腿转动不得，却反用下摆排泄的鲜血净化画布的女子，气愤的明帝仿佛安静了很多，乃至满满斟了杯酒，小口啜饮着赏识着这场力量差异毫无胜算的争斗，不让任何人上前禁止。

直到康王夺回画轴，又欲一脚踢中张如画太阳穴之际，明帝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康王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如何随便拿幅假画就敢冒充《阳帝大宴群臣图》？”

朝中年长些的都晓得，二十年前明帝即位前夕，曾沸沸扬扬传过一阵子明帝系万驹舞女所生，却被不能生养的皇后暗中收为嫡子的传闻。加上厥后敬事房俄然失火，统统后妃侍寝与出产记录都被烧毁殆尽，实在蹊跷。而迩来坊间仿佛又再度掀起了关于明帝出身的群情，更有甚者还传出他是万驹舞女进宫前就和万驹王怀上的孽种。

“微臣谢皇上！”康王正要双手接过翡翠琉璃盏，却猛地想起甚么，从袖中抽出一幅卷轴，“皇上，微臣另有一物要献与陛下。”

万众谛视之下，张如画急张拘诸地驶着轮椅来到了大殿正中。

满座皆沉浸于这异域风情，乃至有几个寺人宫女打动得眼泛泪花。

“多谢皇上！”

此言一出，喝得七荤八素的文武百官刹时酒醒了一半，纷繁向康王投去不成置信的目光。

夏林蝉尽力眨了眨眼，把即将众多的泪收了归去，暗如死灰的眼底又悄悄生出一点莹莹之火。

“不知诸位另有几人记得三十年前一样在苍穹殿停止的宫宴？臣手中的半卷残画，描画的便是当年宫宴之盛况。此画乃臣前些日子缉捕盗匪时获得，还偶然中得悉了背后的一段旧事。”

她不是狄琳！

翠嫔戛钟鼓，喝彩奏新遍。巧舞风燕翻，妖歌露莺啭。

而边上一样假装成寺人的宋荀则没有说话，也没有堕泪，只是痴痴望着舞台中矫捷而曼妙的身影，心弦稍稍放松，又倏然绷紧。他认识到狄琳之以是看起来没事，不是因为逃过一劫，而是因为不老药的感化使她加快病愈，这也表示她的寿命又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