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魂兮归来(4)[第1页/共3页]

展昭心中不忍，扶她站定，踌躇了一回，低声道：“我在西岐军中，传闻三日以后，毂阊将军要攻崇城。只不知为何，竟然提早了，或许……”

展昭没有动，他也昂首看那轮月挂。这轮玉轮，曾经照过端木将军，照过他，也照过千万千千他有幸会面和未曾会面的人。月只一轮，人却万千，他记得这轮明月，这明月，却一定识得他。

端木翠极低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甬道入口。

展昭伸手与她交握，顷刻间天旋地转，身如片叶入湍流。半晌工夫，风息气定，睁眼看时，已在冥道。

“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这话他原不想说，他对端木翠与毂阊的干系，并不切当晓得，但既已谈及“大婚”，想来非比平常，端木翠既至沉渊，一草一木都念念挂怀，遑论毂阊？

那样一个广袤天下，喧哗人间，跟着这金光起落，城楼、虎帐、山川、碧水、老树，渐自毁弃，天空沦陷，地盘崩塌，烟尘起落处，尽数化作了灰烬。

她手臂环住展昭的脖颈，附在展昭耳边低声同他说话，厥后俄然倦意袭来，说了一声：“展昭，我困了。”

端木翠不说话，俄顷昂首看展昭，双眸当中，像是蓦地间堕入庞大的苦楚和荒凉。

她嗯了一声，待得目力适应后，方才拿展开昭的手。那边，他们分开的方向，一轮庞大红日，垂垂自地平线下升起。

语罢，也不等展昭，一手扶墙一手拄杖，独自下阶，下了两步终觉费事，因而扶着墙一级一级地跳。

来得轻易，想走却难。

“喂！”端木翠瞪他，“这是你家的玉轮吗？还看！”

然后，三人面面相觑，没动静了。

“一向往西，沉渊东南北三面广袤无极，活路在西，我们一向走，很快就能出沉渊。”

“甚么？”甫一睁眼，便是万道金光。端木翠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展昭悄悄把手覆在她目上，道：“沉渊日出了。”

就如许走了，一起向西？

向闻有为一人而倾城，今次为了端木翠，颠覆了一方天下。

“嗯。”

一步迈出，尚未看清面前事物，一柄扫帚当头砸下……

端木翠没有看他，她扶住女墙，昂首看那轮庞大的玉轮。月光淡淡抚着她光亮面庞，实在自古及今，明月都只是这一轮，不言不语，无甚分歧，你看它或者不看它，它都在那边。

杨戬还在帐中，不知鞠问那名朝歌细作有何斩获，他或许还惦记取再去帐中看看端木，嘘寒问暖一番；阿弥在营中翘首以望，将军未回，展大哥也未回；毂阊那边鼓振金锣，战事一触即发；始终未曾会面的姜子牙彻夜不眠，运营着一举夺鼎，直捣朝歌；安邑的百姓惶惑不安，看兵连祸结，本日不知明日事……

他俄然想起了端木将军。

“明日……攻城……”她细细辩白灯语，喃喃自语，“攻甚么城……崇城？攻城的是……”

她临死前那一晚，跟他说“有甚么话敞开了说”，只是身中剧毒，未能卒言，那以后，他不止一次在想，她究竟要跟他说甚么？

那边，犹有几道曙光高低浮游未曾撤退，见两人现身，顿时雀跃，似是呼唤二人快走。

守城兵卫也不敢多问，主将既至，仓猝放行。一出安邑，夜色挟着苍茫，和着风声来迎，先时她跳一阵走一阵，厥后累了，展昭扶她渐渐走，再厥后，她实在走不动，改由展昭背她。

冥道以内寒气上涌，冰封只在斯须，展昭从速拉住端木翠：“走。”

展昭第一反应是想一脚踹畴昔，听声音耳熟，心中格登一声，拉着端木翠往中间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