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3页/共4页]

直到他眯着眼透过大雨，看清抢先一叶小舟上站着的那道人影，眼眶才猛地一热。

“无歌……”

一个手疾眼快的水兵用绳索套上舵盘，那绳索被舵盘带着打了几圈，终究缠死，另有七八人仓猝扑上去拽住绳索，合力逆着舵回扭转的方向拉动，只听“啪”的一声，舵盘竟在这搅动间碎裂，一众兵士纷繁向后跌倒，船只以更快的速率往旋涡深处坠去。

陵洵几乎断气，忙拍拍袁熙的后背，“别冲动。”

“才死没多久，不到两个时候。”徐光感喟一声，冷静将小孩放开，任凭他小小的身材逆流而下。

“这里如何会有旋涡？”徐光身边的副将大喊一声，接着呼喝船上的水兵，“快！快转舵避开！”

“二公子，这些布衣……”徐光难堪地咳嗽。

世人得令，正欲调转帆向，却忽觉不对。

砍六是个啥东西？

穆九天然不会解释，世人便堕入沉默。

“将军！你看，我们超出了水涡！”副将中有人道，语气透着难以按捺的镇静。

滴答，一滴雨落下，很快便开端了淅淅沥沥的，继而又急转为暴雨。

还不等陵洵说话，穆九先一步道：“阵法之道式微数百年，人们对阵术和阵法师知之甚少，惊骇也是人之常情，今后就好了。”

袁熙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却因为体力透支而面前发黑，几乎又栽归去，还是亲卫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没在村民面前失了刺使公子的威仪。

异类。

兵士们再也不敢有所思疑，纷繁卖力地绞动帆索，跟着吱吱嘎嘎的声音，船体头重尾轻地逐步倾斜。

“袁老二，你又欠了我一条命。”陵洵隔着一道比之忘川水更阴沉可怖的水流，笑吟吟道。

“闭嘴！”徐光骂道，内心却更加感觉没谱，暗道本身材贴则乱，竟然信了这两个俄然呈现的不明不白的阵法师，万一他们心存歹意，假借救济二公子之名行凶险之事，岂不是要拉着全船的兄弟陪葬？

“子进，你……”陵洵迎上去，正想说甚么，却被袁子进一言不发地一把抱住。

方才是如何了？竟然生出了那种阴暗的心机？明显人家两小我刚救了他们一船人的性命，他竟然会有种想要对他们斩草除根的打动？徐光摇点头，甩开方才心底的邪念，上前拱手道：“感激两位互助。”

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念了念，没法描述这一刻心中的荡漾，冰冷的雨水落在脸颊，隐去了可贵的泪水。

扶在佩刀上的手忍不住一点点下滑，握住刀柄，就仿佛握住了那从心底滋长的，不竭侵犯满身的惊骇。

四周环水的小土包上，有一圈临时垒建的堤坝，内里圈着百十来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像羊圈里的羔羊普通，三五成群地扎堆在一起，在带着水汽的冷风中瑟瑟颤栗。

徐光心中惊惧，俄然感受两道冰冷的视野扫来，他抬开端，正对上穆九一瞥而过的目光，吓得一个机警，忙松开握刀的手，背脊已经生出一层盗汗。

那是个小孩，看上去只要四五岁大，小小的一团身材扒在一根老树桩上，沿着水流浮浮沉沉地飘来。小孩的腰上拴着一根布条，和树桩紧紧捆绑在一起，很明显，在大水初降时，孩子的父母亲人将这最后一丝生的但愿留给了孩子，但是毕竟没能让他逃过这场灾害。

徐光可贵听穆九说这么长一段话，却唯独听不懂他最后半句。

回想与穆九相见之各种，在贰心生绮念，体贴着风月之事时，九州大地正饱受生灵涂炭，一夕之间不知有多少人成为水中浮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