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雁高飞，一帘风月闲（一）[第4页/共5页]

我本来已做好了和他在刀戟如林中冷颜相对的筹办，却被他一身便衣的暗里相见逼得措手不及，几近没来得及细心考虑，便在他黯然神伤的话语中丢盔弃甲，承诺了让他在这里陪着我，哪怕只是品品茶，论论箫。

他抬眸望我，墨蓝的眸如夜间苍穹深深，模糊见得星子闪动，却连那淡莹莹的微蓝光芒都透着哀伤，缓缓道：“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给她一提示，我才蓦地觉出指尖的疼痛，忙搁下茶盅看时，手指已经烫得发红了。

本已拉紧的喉间俄然便被胃部翻涌上来的酸水逼住，难受得我透不过气，再忍不住，掩着唇奔出了茶馆，刚到门口，便哈腰吐了起来。

“如何不会有？你对生我养我的水土不平，我对生你养你的水土不平。可究竟上，我们明显是同一种茶，只要有同一种水泡出来，能够有一样的甘美。合在一处，也该不改香醇。”

我早已品不出茶的滋味来，强笑道：“你谈笑了，哪有人和人之间水土不平的？”

拓跋顼见我怔忡，已笑着拉了我的手道：“走吧，去看看红泥小火炉上煮的泉水沸了没有，品我们的茶去罢！”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我，的确不忍。我只能尽力地平抑着心跳，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现在向我示好的实在企图。可他的瞳人当中如蓄了凌晨阳光，拂去了夜的薄纱，有暖意从清冷中缓缓透出，我寻来寻去，并找不到一丝歹意来。

拓跋顼眼底被雾气熏得含混，却似有幽绿的淡影在悄悄摇摆。

怨鸣琴，恨孤衾，钿誓钗盟那边寻?当初谁料今。

联袂到了茶馆，拓跋顼已亲身脱手，在水烧开却未全沸时插手茶叶，待其茶水相融，第二次煮沸时杓出浮上的沫饽，也就是泛出的大大小小茶花，待第三次完整煮沸，这茶就算是煮成了。再匀入二沸时盛出的沫饽，拿了色白如玉质薄如纸的茶盅盛了，这煮茶的法度，便算大功胜利了。

“阿墨，我不欢愉。”他阖着眼，持续说着，声音落叶般萧索，“或许是因为我没有机遇对你好吧？我也算是违了誓？我生得不欢愉，而死……约莫也不会放心。”

但我们终究都没能做到。

可我品不出茶中的香醇来，舌尖漫卷的，都是浓浓的涩意，挥之不去。

而我说，不准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连拉手都不准，不然，我不会要他。

好久，我才定了定神，啜了口茶清了嗓子，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怕我叫进侍卫来，把你活捉到大齐去么？”

拓跋顼笑了笑，“有甚么你不敢的？我不是给你抓过一回，关过一回了？”

那年彼苍白云下，翠竹悠悠中，他说，不准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连拉手都不准。不然，他不会要我。

我心中慌乱，皱眉道：“你要不要让人把你的天子銮舆抬一副过来，让人见地见地你的场面？”

好久，他轻声道：“我还说过一句话，你忘了？”

誓词在一开端就碎了。不管是不是心甘甘心，我有了别的男人，而他有了别的女子。

他应当已经听闻我和萧宝溶之间不清不白，可他毫不晓得我已怀了萧宝溶的骨肉；他早就清楚他的父兄都等因而被我的生父萧彦所杀，上辈怨仇极深，却必然不清楚连他的生母都是被我母亲命令勒死，落得个死不瞑目。

我笑道：“这前人现成的诗句，用来却也安妥。不过你已今非昔比，把心机用在这个上面，不觉大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