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游子（续）[第1页/共3页]

另有些男人，头上固然梳着汉人的发髻，却能较着看出头发整齐不齐，像是被不谨慎斩断过一样。杜浒悄悄对她说，那定是幸存的女真人。他们本来像蒙前人一样剃发梳辫，但为了回避蒙古的搏斗，很多人留了头发，穿了汉衣，冒充汉人，渐渐的就也和汉人没辨别了。

“自有汉人做他的部下，帮他传译。”

杜浒听她好久不说话，早猜到了她内心的小九九，笑道：“如何，看上我的被窝了？”

奉书故意想去问问，但想到那一记鞭子，还是撤销了这个动机，内心只想：“北方人真古怪。北方的怪事真多。”

奉书从没见过那样的修建，用力拉杜浒，问：“那是甚么？”

再往北走，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家置备了火炕，有些是土制，有些是砖制，内里是通气的烟道，内里是灶膛，烧着柴草或者煤炭，把炕烘得热热的，早晨便不那么难过了。

倒是杜浒看着有点眼馋：“不喝了？剩下的给我。”

杜浒发笑道：“做长官啊。再说，现在天下都是蒙古的，他们是在自家国土上跑来跑去，谁管得着？”

“那色目人连一句汉话都不会说，如何管得汉人？”

奉书持续刨根问底：“那他们去做甚么嘛！”

“他们跑到我们汉人处所做甚么？”

伴跟着酷寒的气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之感。他们每行一步，都是奉书平生中所到过的最北的处所。樊良、宝应、山阳、楚州，终究有一天，杜浒指着火线的一条滚滚河道奉告她，那便是淮水。故宋的边境至此为止。

奉书吐吐舌头。他竟然也有不晓得的事情。

“金国？”就是岳爷爷平生与之为敌的女真人国度？

第一次睡火炕时，奉书死活不敢上去，只怕一觉醒来，本身就变成了香喷喷的大烤活人。过夜他们的那家仆人直笑，跟她讲授了半天火炕发热的原委，又向她连连包管，说他们一辈子都是睡在炕上的，她这才半信半疑地爬了上去，留了个心眼儿，把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悬在了内里。如许就算出了变乱，也不至于被全部烘熟。

“比拟之下，哼，我们还算荣幸的。”

但这一年来的经历和经历奉告她，如许做于事无补。若说那些侵犯她故乡、害她家破人亡的祸首祸首是一只丑恶的猛兽，面前这个用鞭子抽人的色目人，充其量不过是猛兽脚爪上的一根指甲罢了。

奉书此前不是没听过这些汗青，可现在看在眼里，还是难以置信，“以是……以是河对岸，也曾归于大宋？那边住的，也是汉人？”

路上碰到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汉人，却和南边的汉人不太一样。奉书这些日子里见到的八尺大汉，几近比她畴昔一年里见到的还多，有些竟然和小黑子差未几高。这些北方人神情粗暴，走路带风，说话嗓门粗大，就连女人也多是粗手大脚，一身豪气，比起江南后代的文弱婉约，的确是天壤之别。杜浒在南边人里本来也算极高大的，有一日走到市镇里，和一群燕赵男人混在一起，竟然也没那么显眼了。

那达鲁花赤的车仗拐了个弯，在一个圆顶小楼中间停下了。那色目长官前呼后拥地进了去。

“你去过吗？”

“北方。很远很远的北方。”

但是醒来的时候，就变成全部身子都贴在褥子上了。

杜浒语气有些踌躇，倒是答非所问，说这些色目人，长得倒有点像当年看管他们的阿谁回回。

但是这些做礼拜的色目人举止安闲，看起来也不像中邪。并且，中间的百姓仍然走路的走路，歇息的歇息，没人表示出惊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