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0142[第1页/共3页]
那少年向杜浒道:“任我吃多少,你都作东吗?”杜浒道:“当然,当然。”转头向店小二道:“快切一斤牛肉,半斤羊肝来。”他只道牛肉羊肝便是天下最好的甘旨,又问少年:“喝酒不喝?”那少年道:“别忙吃肉,我们先吃果子。喂伴计,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
一个店伙叹道:“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馒头喂狗。”杜浒也是一楞,只道那少年腹中饥饿,这才抢了店家的馒头,哪知他却丢给狗子吃了。杜浒回座又吃。那少年跟了出去,侧着头望他。杜浒给他瞧得有些不美意义,号召道:“你也来吃,好吗?”那少年笑道:“好,我一小我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杜浒之母是浙江临安人,江南六怪都是嘉兴附近人氏,他从小听惯了江南口音,听那少年说的恰是本身乡音,很感高兴。
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外相集散之地,火食稠密,商店富强。杜浒手牵红马,东张西望,他从未到过这般多数会,但见事事透着新奇,来到一家大旅店之前,腹中饥饿,便把马系在门前马桩之上,进店入坐,要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大口吃了起来。
那少年挥挥手,又跟杜浒议论起来,听他说是从蒙古来,就问起大漠的景象。杜浒受过师父叮嘱,不能泄漏本身成分,只说些弹兔、射雕、驰马、捕狼等诸般趣事。那少年听得津津有味,听杜浒说到对劲处不觉鼓掌大笑,神态甚是天真。杜浒平生善于戈壁,虽与拖雷、华筝两个小友交好,但铁木真珍惜季子,拖雷常跟在父切身边,少不足暇与他玩耍。华筝则脾气极大,杜浒又不肯到处姑息顺让,固然常在一起玩耍,却动不动便要吵架,固然一会儿便言归于好,老是不甚相投,此时和这少年边吃边谈,不知如何,竟是感到了平生未有之喜。
奉书点头道:“我不回南边。”俄然说道:“大哥,我肚子又饿啦。”杜浒喜道:“好,我再陪兄弟去用些酒饭便是。”此次奉书领着他到了张家口最大的酒楼长庆楼,铺陈满是仿照大宋旧京汴梁大酒楼的格式。奉书不再大点酒菜,只要了四碟精美细点,一壶龙井,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谈了起来。奉书听杜浒说养了两端白雕,好生恋慕,说道:“我正不知到那里去好,这么说,明儿我就上蒙古,也去捉两只小白雕玩玩。”杜浒道:“那可不轻易碰上。”
奉书道:“如何你又碰上呢?”杜浒无言可答,只好笑笑,心想蒙古苦寒,朔风狠恶,他身子薄弱,只怕经受不住,问道:“你家在那里?干么不回家?”奉书眼圈儿一红,道:“爹爹不要我啦。”杜浒道:“干么呀?”奉书道:“爹爹关住了一小我,老是不放,我见那人不幸,独个儿又闷得慌,便拿些好酒好菜给他吃,又陪他说话。爹爹恼了骂我,我就夜里偷偷逃了出来。”杜浒道:“你爹爹这时怕在想你呢。你妈呢?”奉书道:“早死啦,我从小就没妈。”杜浒道:“你玩够以后,就回家去罢。”奉书流下泪来,道:“爹爹不要我啦。”杜浒道:“不会的。”奉书道:“那么他干么不来找我?”杜浒道:“或许他是找的,不过没找着。”
那少年高谈阔论,说的都是南边的风景情面,杜浒听他辞吐隽雅,见地赅博,不由大为倾倒。他二师父是个饱学墨客,但杜浒倾力学武,只是闲时才跟朱聪学些粗浅笔墨,这时听来,这少年的学问似不在二师父之下,不由悄悄称奇,心想:“我只道他是个落魄贫儿,哪知学问竟这么高。中土人物,公然与塞外大不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