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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人不七日毂，则毙。自梅岭以出，纵不得留汉厩而从田横，亦当吐周粟而友孤竹，至父母邦而首丘焉。”那是说丞相如果能师法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绝食死在庐陵故乡，那是最可取的。

她本来还对李恒很有纠结，但自从谈笙流暴露李恒有纳她为媳妇的意义以后，李恒在她心中天然是罪加一等。她晓得谈笙的话不成信，但她也不在乎。痛恨李恒的来由，天然是越多越好。

奉书带着一腔别致的动机回到了太子府。杜浒给她说了一个日子，命她在当日想体例混进太子的会客堂去，偷听他们的说话。

那墨客悄悄挥了挥手，淡淡道：“好了，晴烟，低调些。”接着又点头晃脑地念叨：“轻一死于鸿毛，亏损篑于泰山……”

“你跟我爹爹作对，跟大宋作对，本来就是死不足辜。你还欺负我二叔，要把他的女儿娶作你儿子的小老婆，哼，我祝你屡战屡败……唉，不过现在已经不如何兵戈了，你约莫会回多数，去处阿谁忽甚么甚么的蒙古天子邀功请赏了吧……那……那我便祝你……”

杜浒又叹了口气，“李恒、张弘范、伯颜、阿里海牙、刘整、唆都、阿朮……这些人都不过是忽必烈的虎伥罢了。你想没想过，就算他们十足都没出世过，忽必烈也会任命别人来攻打大宋，不是我说沮丧话，以蒙前人的战役力，丞相多数还是会吃败仗，官家也多数还是撑不住的。”

“你这是在数丞相的仇敌？筹算一个个去找他们倒霉？这就是你非要跟着我的启事？”

只听一个三十岁摆布的墨客顿挫顿挫地念叨：“丞相再执，就义未闻，慷慨之见，固难测识……遂作生祭丞相文，以速丞相之死……”

“别人……”父亲在空坑为李恒所败，又在五坡岭为张弘范所败，这是最屈辱的两次。其他的大小阵仗，他固然各有胜负，但从没输得这么惨过。和他比武的敌将，约莫也都是李恒、张弘范的部下，她也不晓得都有谁。

杜浒冷冷道：“手痒，给他们出一道困难罢了。你该去好好读读《资治通鉴》了。历朝历代，天子和太子都是最密切的仇家。倘若他俩公开生了嫌隙，哪一次不是摆荡国本的危急？我倒要看看，鞑子天子、鞑子太子读了那么多汉人的书，到底学没学到一点儿安邦定国的本领。”

安童烦躁起来，一拳放翻了一个在中间服侍的男奴，叫道：“皇兄读汉人的书读傻了？在摔交场上说甚么……甚么君君臣臣……你怕人受伤？你的胆量是长在汉人身上，还是蒙前人身上？你方才用心教阿谁主子输给我，当我……当我不晓得吗？我们蒙前人没这么多虚情冒充，我也不奇怪！你敢不敢脱了衣裳，跟我……”

奉书轻声反复着：“摆荡……国本……”只感觉这结果过分严峻，的确不敢信赖。杜浒的面庞俄然变得有些陌生了。她几近要健忘了，他不但是本领超群的侠客，也是运筹帷幄的军官，曾经帮忙父亲打了不知多少败仗。常日里他对本身知无不言，磊落开阔，可对别人却不必然如许。

还说甚么“今以亡国一夫，而欲抗天下？……何如慷慨迟迴，日久月积，志消泄气，不陵亦陵，岂不吝哉？”那是说他已经没法力挽狂澜，倘若轻易偷生，日久天长，意志消逝，那便可惜了他一身忠义之名。

路边的蒙古巡兵不识汉字，也听不懂那墨客之乎者也的白话，只晓得这纸上写的并非犯上反动的谈吐，便不管。

她固然别过了脸，四周的男女奴婢却看得目不转睛。奉书竖起耳朵，听到安童和八剌不时同声大喝，似在较力。观众也渐渐用心起来，阵阵号令之间，异化着青草折断的沙沙声，腿脚碰撞的闷声，枢纽发力的咔咔声，清楚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