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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的听了奉书的叮咛，赶紧下去照做。上都宫里藏着大量的冰，两杯冰骆驼奶瞬息间就筹办好了，按公主的叮咛加了糖，搅匀了，托在一个银盘子里。

奉书对那管事老夫客气一笑，道：“才没得闲，公主叮咛得有事。”

杨侍中鼻尖出了汗，躬身道：“公主明鉴，臣本日所授，只是研学之理、立品之道。这个……术业有专攻，打猎、摔交之类，并非臣之所长，而行军兵戈，自有前人所著之兵法，公主如果有兴趣……”

奉书几近已经看到了明天早晨杨侍中不断跑茅房的气象，从速忍住笑，躬身承诺。

杨侍中微微出了一口气，笑道：“皇上还命令在多数补葺孔庙呢。圣天子做的事情，老是没有错的。好了，臣请公主安坐，臣持续教公主写这个'乐'字。公主学得会了，皇上、太子欢畅下来，嘉奖、犒赏必定少不了，这可不是读书有效吗？”

厨房和书房隔的间隔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厨房里管事的是个五十来岁、斑白髯毛的蒙陈腐夫，见了奉书，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道：“这不是公主身边的鹞子女人吗？本日怎的这么早就得闲了？”

谁知杨侍中看到她帮公主作弊，竟然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道：“公主公然好记性。”变着花腔地夸了两句，把公主夸欢畅了，这才重新开端下一句。

本日教诲的内容按例是《论语》。奉书的事情，不过是遵循杨侍中的叮咛，将书籍纸张传来递去，送到公主手里，或是筹办在杨侍中手边，再或者是替他们研墨、铺纸、洗笔、翻书。杨侍中几次讲授着甚么“知之者不如好之者”，都是奉书倒背如流的字句。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俄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抱着本身讲这些事理时的风景。

那管事的把托盘交到奉书手上，笑道：“杯子沉重，女人可拿稳了。”说毕，成心偶然地在她手腕上拂了一拂，仿佛是帮她稳停止上的重量。

她看着杨侍中错愕的模样，心机一活络，小声说：“公主，今每天气热，骆驼奶要冰镇一下，才苦涩呢。”

汉人徒弟和蒙古门生。奉书衡量一阵，判定做了一回汉奸。趁着给公主端水的工夫，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上都皇宫并非太子当家，汉化不深，在宫里奉侍的，也大多是蒙古、色目奴婢，诸般端方反而没有那么严格，男女婢仆相互照面也属常事。

等了半天，却不见笔递过来。公主眉头一皱，叫道：“鹞子？你死啦？”

虎牙公主却已经不耐烦，催促奉书：“快去快去！”

大半个时候折腾下来，虎牙公主好轻易又背会了几句孔夫子的教诲，写出了几页字。上都气候风凉，可奉书服侍一阵下来，脖颈后背都已微微出了汗，而杨侍中也不时抬起袖子擦汗，袖口已经擦得湿了。公主身后有人帮手扇扇子，倒是一脸轻松。

公主豪放一笑：“天下都是我皇祖父的，几杯骆驼奶算甚么？你们汉人就是小家子气。你如果然舍不得，我赐你一大桶，你渐渐喝去好了。”

奉书心头冒火。这小丫头如何就不晓得闷声发财，非要鼓吹出来！不但鼓吹了，还把本身趁便抛清了。这下杨侍中可得把她这个女奴给恨上了。

公主倒是狗熊掰棒子，早把这句话忘了，急得抓耳挠腮，神采越来越不善。奉书感觉，如果公主就这么挫败下去，一会儿本身准得再不利。

可半晌以后，她就把方才那点不快忘得一干二净。杨侍中接过那杯甜骆驼奶，口中不住称谢，却迟迟不往嘴边送。公主将本身杯中的骆驼奶喝得一干二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又从奉书手里接过手巾擦了一擦，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杨徒弟再不喝，这奶可不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