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家书[第1页/共2页]
郡守夫人细眉弯弯,着了一件素净的柠黄色方胜暗纹的杭绸帔子,挽着光亮的发髻,瞧着极是夷易近人的模样。
瞧这态度,接过的必不是只要这一封手札。
郡守夫人哪肯放过交友的机遇,她向老夫人请了安,慌得老夫人赶紧命人扶起,又请在一旁的玫瑰椅上落了座。
陈欣华便要丫头去取银剪,本身随随便便开了匣子,抽出慕容薇的来信,偏是低声自语了一句:“怎得这封信不令人来,却走了官府的门路?”
陈欣华固然不齿,偏是伸手不打笑容人。小丫环斟上茶来,陈欣华便谢道:“夫人请稍待,待民妇先瞧瞧表妹说了甚么。”
信以赤黑的火漆封着,打着几级官府加急的印信。月白底描青竹的玉版宣信封,描着崇高的明黄暗纹,那是皇家身份的意味。
决计肠不唤公主,而密切地唤了表妹。郡守夫人端着茶盏的手不觉一斜,芳香的茶水差点儿溢了出来。
郡守夫人便冲陈欣华暴露殷勤的笑意:“至公主的信刚送到郡守衙门,老爷一刻也不敢担搁,便给大奶奶送了来。一事不烦二主,大奶奶瞧瞧,可要给至公主复书?我便与老夫人说着话,等着大奶奶的笔墨。”
“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粘氏拿过来人的身份劝着侄女:“姑母吃的盐比你吃得米还多。你两位姑丈能坐稳本身的官位,靠得便是动静灵光,晓得早早变通。所谓识实务者为豪杰,你可别做那刺头,撞到别人枪杆上。争了一时的是非,坏了一辈子的名声。姑母所说的,你可记着了。”
她将匣子递到陈欣华手上,笑着酬酢:“平常虽与大奶奶见过几面,都隔得远,本日细看,大奶奶公然端倪清雅,久在书香里侵润过的模样。”
粘氏见侄女回软,才将那一日与慕容薇的对话细细说给内侄女听,提及慕容薇言辞的凶暴,粘氏心不足悸:“前一句还好好的,一言分歧便当场翻脸,一时变了三变,守着奴婢们便下姑母的面子,幸亏没有其他官家夫人在面前。”
此前,于太守一力打压陈家,粘氏亦是惴惴不安。刘本的几封秘信到是未将陈如峻放在眼里,粘氏早与丈夫多了心眼,公开里抽身留下背工。
崔笙领着两个儿子在前头陪郡守大人,这封烫手的信便搁在朱红的描金填漆匣子里,被郡守夫人亲手托着,在管事嬷嬷一起引领下由外院送进内宅。
粘亦纤固然娇纵,听得真正的皇亲国戚,内心到底有怕性,忍不住转地头来。
陈欣华听得好笑,委宛地接了信匣,福身道:“夫人言重,民妇愧不敢当”。连客气话也不想往下说,只立在了老夫人身后。
身子底下玫瑰椅的坐垫绵厚柔嫩,郡守夫人偏是如坐针毡,笑得有些勉强。
粘氏在江阴算得上坐地虎,向来只要别人敬她,未见她敬别人,那日一口气也是憋在胸中久久出不来。她捂着心口悻悻说道:“你姑母何时受过那种气?只是不得以才去勉强责备。我一来给你送个信,别吃了闷亏,二则放心住在崔家,等着看那至公主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给陈欣华撑腰。”
这里头的水够深,另有一则粘氏没有与侄女明说,便是想从慕容薇的态度窥测帝后圣意,衡量衡量陈如峻究竟有多少气力,陈家是不是就要翻身而起?
粘亦纤面色涨得发红,虽是万分不甘心,却委实不敢说些对公主不敬的词语。又见姑母搬出两位姑丈,显得非常慎重,只好低低应了一句:“侄女记下了。”
江阴太守这些年受连襟刘本的唆使,一力与苏家属人交好,没少收他们的贡献,又几次受命打压近在淮州的陈家,已然早早站好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