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拜见[第1页/共3页]

我看着那脸庞，触及曾经的光阴，心中油然生出唏嘘。

我记得仿佛也曾对当时的皇子琛说过，不知现在他将此物赐我是否偶合。

天子名琛，十二岁的时候，母亲高皇后故去，他一向被太后收养在身边。

金丝累作枝条，金片碾作花叶，围着白玉雕作的簇簇花朵四散开来，插在发间行走，如花枝颤抖，美不成言。我当年见太高皇后戴它，当时就爱好得不得了，一向求母亲也找匠人给我打制一枝。

面前已经铺上了绣垫，我双手交叠于前，向妇人下拜道：“儿妇傅氏，拜见姑氏。”

当年的我不算玩皮，却好吃得很，又喜好占些小便宜。皇子琛的饮食向来邃密，我垂涎不已，常常厚着脸皮将他的小点据为己有。

姨祖母刘太后对我当真不错，归天前还亲身为我赐下嫁奁，金饰都是宫中之物。我没有在头上插满金钗步摇或明晃晃的珠饰，那过分惹眼。不能锋芒太露又不能过于朴实，要在低调中彰显出身门阀。

我浅笑，道：“谢姑氏体贴，路上并无盘曲。”

徐后在他身边看着我，目光悄悄。</P></DIV>

张氏过来将我搀起，毫不料外的，我对上了郭夫人打量的目光。

漆车四角垂香，辚辚驰过雍都的大街。军士呼喝开道，行人纷繁避走。

我选的是一组玳瑁篦钗，上面有精工雕镂的花朵凤鸟，一看即知不是凡品。身上的衣服也费了些考虑，几年前的蜀锦，色彩虽不抢眼，倒是这乱世中可贵一见的质料。

“就是皇后，”魏嫆道，“她本名徐蘋，是徐少府的女儿。”

徐蘋，出身汾阳徐氏，幼时跟从出任京官的父亲徐靖来到长安。传闻徐靖与魏傕有少年之谊，魏傕在洛阳任北部尉时曾获咎权贵，当时任少府的徐靖还曾为他进言。

我微微抬眼，只见上首处，一名妇人端坐着，心想那大抵就是魏氏的主母郭夫人。

当宫室将至之时，我从车内望向内里。细竹制成的车帘将内里的景色切作细碎的长条，拼集起来，是灰瓦班驳的老旧宫墙。不管屋舍或占地，雍都的宫室远不能与长安的高屋华厦比拟，但是那些绚丽的景色已经被何逵一把火焚尽了，天子只能顺服魏傕的意义留在雍都。

而天子毕竟是天子，他的神采一向安闲。待落座，只听他和声对郭夫人道：“丞相为国筹划，四方讨逆，朕心甚念。前日闻得至公子娶妇，竟未道贺。”

“拜见陛下，拜见皇后。”郭夫人引着我，向帝叩拜施礼。

魏郯的屋舍在东边，是个挺宽广的院落，一共两进，前堂后寝。我搬出来的时候，只见院落内草木生得富强，室中的安排却简朴得很。床榻案几等家具，每式一件，榻上的铺褥和阁房的妆台还是新的。

魏氏仿佛很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这个儿妇亮给统统人看，我与魏氏族人见礼的当夜，郭夫人遣张氏来奉告我，说让我筹办筹办，次日一早要去觐见天子。

而现在的魏氏，能够把这件事办得像进本身后院一样轻易，我深深明白过来，所谓天子，已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徐姊姊？”

我点点头：“识得。”

我新认的小姑魏嫆一点也不怕生，瞧着这边新奇，就跟着不肯走。她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仿佛看我累得满头大汗很风趣。

“这是朕生母灵慧高皇后之物，少夫人当年颇得其欢乐，朕便以此物为贺。”天子道。

下车后，一名侍中前来，引着郭夫人和我走进内宫前的殿堂。

“兄长出征在外，长嫂如兄。尔等当服膺孝悌，勿得违逆。”见礼以后，郭夫人对后代们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