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长漏永[第1页/共3页]
婉婉不由抬眼看向邵贵妃,见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脸也飞得通红。
皇后长长噢了声,“十四岁好,花儿一样的年纪。现现在想起我当年来,少不得感慨光阴不饶人了。”一边说,一边携起她的手——公主的手,是最高贵的手,十指纤纤,红梅白雪,细致到肉皮儿底下的筋络都模糊看得清。
皇后的笑容更加暖和了,“这是甚么话,小家子还常聚呢,偏我们如许的人家不近情面。你眼里有我,我欢畅都来不及,反倒嫌你不成?那我们可说定了,后儿我扫庭以待,恭候长公主殿下台端。”
五七挨了飞腿自认不利,往边上让了让才道:“亏你是个女人,如何连这个都不晓得?抽冷子问年纪,要不是闲话家常,就是筹算说媒。赵娘娘是甚么人?”顿下来四周看,压着嗓门说,“盐碱地上都要舔一口的主儿,多硌涩呀!平常没见和我们主子亲厚,今儿这三寸不烂之舌,又套近乎又请吃点心,怕是不怀美意。”
小酉在她胳膊上牵了一下,“殿下归去吧,张妈妈说给我们做糖钹儿茶食吃。”
婉婉嗯了声,正要上肩舆,前面的皇后俄然停下,含笑看着她,冲她招了招手。
存候的人都散了,太后才问起天子的病来,皇后轻声细语说:“精力好一阵坏一阵,人也恹恹的,不如何爱说话。我昨儿命人在园子里摆了榻,趁着春光恰好,天儿也不冷了,请万岁出去赏花晒太阳,谁知他并不甘心。”言罢悠悠一叹,“这如何好呢,我内心焦急,也没有体例。思来想去,贵妃走得勤,我看还得请贵妃费些心机,安慰皇上为好。”
婉婉不明白她的企图,却仍然当真答复她,“六月就满十四了。”
皇后坐上抬辇,心对劲足去了,婉婉考虑不出以是然来,稀里胡涂回了毓德宫。
太后跟前说得上话的,只要皇后和两位嫔妃,一名是邵贵妃,另一名是郑惠妃。婉婉对这三位娘娘的熟谙都不深,宫里人等闲不交心,凡是不过一点头,畴昔就相忘了。只晓得赵皇后和邵贵妃水火不容,贵妃生了荣王,皇后无所出,以是皇后除了空有个架子,论起实惠来底子不及邵贵妃。至于另一名郑惠妃呢,一双眼睛就透着机警,面貌不很出众,但是善巴结,会来事,传闻在宫里分缘极好。
邵贵妃不是善茬,相互针尖对麦芒,仿佛都不好下台了。婉婉还是和缓的声气,迟迟道:“我前两天在园子里遇见延年了,他趴在池子边上,在看小鸭子凫水。迩来他拜了徒弟,有程子没见他,进益了很多,说话全不像个五岁的孩子。我是想,何不让延年到皇上跟前去,别人说十句,顶不上延年说一句,母后的意义呢?”
实在一向不肯意和那些后妃有牵涉,宫里的女人风俗了勾心斗角,大多时候一个眼神一个行动都是有目标的。赵皇后没有当初拓拔皇后的宽宏,也没有可贺敦皇后的慈爱,她是这世上最不贫乏的那类人,庸碌,但是睚眦必报。
尚衣的宫人早就等着了,给她换了件春袍子,卸下金饰,解开了头发松松拢在脑后。她拿了本书坐在窗下看,才看了两页又坐不住,把书倒扣在桌上,起家到廊庑底下喂金鱼去了。
婉婉随她们一起出来,本想请太后示下去看天子的,却因为刚才临时出的岔子没能说出口。小酉搀着她走在夹道里,慈宁宫离乾清宫不远,出了隆宗门就能瞥见,但现在不得答应,还是不敢冒然去看望。
这下子小酉怔住了,宫女不像寺人,紫禁城的哪个角落都能去。她们十来岁进了宫,给分拨到哪儿,一辈子就在哪儿。除了少数有机遇跟着主子走动,其他的都得守着一亩三分地,没有机遇晤世面,更不会晓得女人们隔山打牛的说话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