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驿站与马户之哀[第2页/共2页]

这座老旧的驿站里，中年驿丁身边只剩下一名年纪最大的马户，这位老马户出世是年三十，这辈子第一次睁眼的时候，恰好瞧见成化年的最后一个玉轮，平生也历经成化、弘治、正德、崇佑四朝，标标准准是个“四朝白叟”了。

中年驿丁道：“好教大人晓得，驿站送出的都是公文，小的不敢过问，也不敢胡说，都是大罪，还请大人包涵。”

如果加急四百里乃至六百里的，便需特批一张火牌下来，写了然里程快慢，按律只是告急军情才可用六百里加急，可现在很多细枝末节的法度早已废弛，平常官吏偶然也用加急，并无上官查处，垂垂便成默许之例，愈发使得驿站难以保持。

符验是递送凭据，火牌是递送快慢的文凭，如果浅显的驿递，普通是默许一日二百四十里，只要符验便可。

谁知这红帽子也带了个六百里加急的，又要发到南京，此人若早来一刻，便可一并叫老马户带了去，可惜此时并无多余人手马力了。

那一趟来回足足送了三年又七个月，最后驿马跑死了，老马户是从河间府一起走返来的。

他一把夺过那包公文，见符验上写了是南京的，笑道：“本来是不过是几百里路，我这把老骨头还熬得住。”

红披风啐了一口，抬起一脚将中年驿丁踹了个大马趴，嘴里骂骂咧咧，重新上马，一扯缰绳便沿着驿道朝西去了，估计是他本身要跑一趟，送这公文。

那红披风的马很快，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便奔到了驿站内里，只见他悄悄巧巧地甩蹬上马，骑术非常高深。

中年驿丁站在驿站门外，唉声感喟了一阵，转眼朝府城方向望去。

中年驿丁摩挲动手里厚厚的一包公文，再看看白发苍苍的老马户，内心实在过意不去——本来是美意照顾这位老哥哥的，前两趟递差一趟到金坛县湖溪，一趟到句容县南直巡抚衙门，都没教这位老哥哥去，本筹算等个近些的递差，再派给他的，谁知这一趟最远，要送到南京。

老马户便牵了马，带上公文，呼喝一声，哒哒嗒地去了。

可惜他到现在也没瞧见李希禾的影子。

红披风把眼一翻，不快隧道：“我是问你有带着快马的马户没有，没人骑的马会送信吗？”

贰内心在想：还会不会有信要送了？

加上马户所养马匹长年驰驱于驿站之间，马匹私有，没法轮换，很多马匹疲累多伤，底子没法供应马队征用，马户也是举家缠累、糊口宽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