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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香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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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末路相逢[第1页/共4页]

那是陈淮安的前妻罗锦棠,陈淮安虽往都城写了信,也一向在等她,却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谁晓得俄然有一天,陈家竟说他非是自家亲生的,而他的生父在外颠簸了几年以后,因天子知遇,竟然在朝做起了大官,要把他这个儿子认归去。

为何不甘,为何还不肯死?

就算最后在党斗中落败,被放逐到幽州做夫役,陈淮安也不恨谁。毕竟他平生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若果然遭天谴,雷都要劈死他好几次。

一个衙役伸手想去禁止,另一个按下了他的手。

鬼嚎似的北风夹着雪沫子砸在脸上,又冷又寒,眼泪顿时就固结成了透明的冰贴在脸上,可锦棠并不感觉冷,生来的磨难,为人三十年的挣扎在一刹时散去,反而顿生一种摆脱之感。

终究与他和离,是因为偶尔有一天,她撞见他早已在外纳了外室,当时候外室生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

*

他耗尽了她的韶华,断送了她的统统,却连出口恶气的机遇都不给她,连死都死在她的前面,要气她最后一回。

这平生,若说他独一负过,愧对过的人,也只要她了。

和离以后,罗锦棠在都城做起了买卖,一个孤女子开门面,无一日不受人欺负,那些人当然都是陈淮安派去的。

骂过了,哭过了,恨不得一脚将陈淮安踩死过了,罗锦棠卸下承担,从中拿出一套干清干净的灰色寿衣来。

罗锦棠放动手中承担,看了一眼那铁灶里将熄的炭,嘲笑了一声,却也流了滴泪下来:“你说此生再不见我,就真的要在进门前闭眼睛?

她原是秦州渭河县一户浅显人家的女儿,初嫁给陈淮安的时候,陈淮安也不过一个朝奉郎家的二儿子,他家大哥和三弟都当真攻读学业,很有出息,就他不如何爱读书,整日跟着一群县城里的官宦后辈们吃酒玩耍,填诗作对,耍刀弄枪。

他道:“得,看来陈阁老是不想再活下去,他杀了,您既是他的先妻,就替他好好擦刷洗洗,收敛了吧。”

这是陈淮安彻夜的晚餐,接过馍和奶/子,他回身就坐到了墙角一堆披发着臭汗腥气的烂褥子上,不吃那馍,也不喝奶/子,就只在手中拿着,望着不远处将熄的火灶而发楞。

幽州的夏季,比都城酷寒很多,这才刚入十月,鹅毛似的雪电影就没有停过。

陈淮安以一个秀才的身份,一起跟着生父陈澈舞权弄柄,竟然入阁做了辅臣。丈夫飞黄腾达,按理来讲罗锦棠这个老婆也该夫荣妻贵,位封诰命的,可她却如何也欢畅不起来。

为了义气,罗锦棠拼着死,也要把陈淮安的尸身收敛,安葬。

一指头戳在陈淮安的脑门儿上,再看一眼他乌青的嘴唇,罗锦棠忽而回味过来,此人已经死了,既人都死了,当初那么多的仇恨都烟消云散,另有甚么可说的。

这时候想禁止也来不及了。

可她也伤他颇深,深到他连活着见她都不肯意,他只想看一眼她那薄薄瘦瘦的肩膀,看一眼她沉寂时敬爱可亲的面庞,可一想起她那刻薄的,刀子似的嘴巴,于这穷途末路当中,陈淮安不想再给本身添堵,再听她的抱怨和谩骂。

当时,陈淮安指着她的鼻子道:“和离,你这类恶妻,老子这辈子死都不想再见。”

可她毕竟不能解恨,跺着地板道:“要说我这平生可满是毁在你手里的,明天便来,也是趁着另有一口气在来杀你的。你还想我给你收敛尸身,你休想……”

虽说嘴里这般说着,可她毕竟还是起家,于这小小的石屋子里四周翻捡,找水替陈淮安擦拭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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