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天后庙街2[第2页/共3页]

叶垂虹往二层一瞥，转回脸，冲那白人微微一笑，脸上仿佛透着点淡然与轻视。

第五场收场前，那唱票人仍不见踪迹。第六场，武生与青衣一同登台了，两人唱了一段，那头包间里俄然传来一阵嬉笑。淮真听出来，是起先打趣她的、与洪凉生熟悉的几名青年。他们中像是有人认出了那青衣，回想起洪六与她的渊源来，纷繁喝起了倒彩来。

这一名盛装列席，却茫茫然盯着戏台，一脸的事不关己，连眼神都是静止的。

一粒小小的物事，经过一只涂抹了蔻丹的白净手指，渐渐放进嘴里，细细嚼动，复又吐了出来。

另一个笑她：“你傻了吧？这女仔本是洪爷钦点给六少的媳妇。你看那头，六少坐在那边看着呢。谁敢？”

俄然之间，那青衣仿佛认识到谁在凝睇着她。扭过甚，看向二层看台。

真的很香。

一张四角方桌沿街靠窗搁着，用作餐桌。方才阿福上楼时特地将方桌拉离墙壁一截，以便四人都能坐得下。

阿福脸上仍慈霭笑，两手号召大师：”先用饭，先用饭——都不饿吗？”说罢，像变戏法似的，一一揭开桌上餐点的盖子。

有功德者往看台背面那一身红妆的新娘看去，一时候都愣住了。

……

淮真内心格登一跳。

淮真不由得喉头一动。

淮真视野两相游移，最后落在青衣脸上。

立即有人起哄：“我两百零五块，比刘阿大多五块！”

二层包厢那人仍一动也不动，整小我仿佛是静止的，脸上没半点神采。

罗文转头，朝淮真招招手，“上来一起吃早餐，不是说饿了吗？”

可到了第四场间歇, 唱票人却没有呈现, 轮空一场, 场下顷刻“嘘——”声一片。

淮真拍拍沾了瓜子屑的手，拎着背包，刚筹办站起来脱身走人。

只要一张殷红小嘴，不时在阴暗的光里动了动，像是某种哀艳的欲言又止。

围着四方桌顺次落座，她终究忍不住，“妈妈不是回籍探亲么，如何将亲戚一块探过来了？”

她那微微动着的小嘴，并不是感觉哀伤，更不是要诉说甚么。

有妇人都听不下去了，啐了口，骂道：“这些肮脏男人，既想娶媳妇，又想捞便宜，想得倒挺美。”

……

几近每场戏之间的间隔, 都会有一名声线宏亮的男人在戏台旁唱票。前三场戏, 均别离有女仔被胜利售出, 但皆是底价出售。没有竞价, 天然不敷出色。看客们寥寥呼喊两三声, 又各自嗑瓜子谈天去了。

有人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哀痛来，便都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探头往身后那包间看去。但稍稍看了一会儿，几近都大跌眼镜。

可听了一阵，也没见谁真的揿铃去叫来那小童。淮真这才发觉那少爷们原就是看热烈不嫌事大的主，看洪凉生旧爱在场，打主张在上头再唱一台更热烈的。就这么空口白条的将她身价从四百二十五闹到了四千美金，淮真反倒松了口气。

而后，他移开画片遮挡，视野不偏不倚落到淮真脸上。

上面一群男人轰笑起来：“周高坤，你想娶媳妇想疯了？”

淮真还未及走进天井，一个身型精瘦，皮肤乌黑的中年男人端着两只蒸腾着热气的竹屉大步流星穿进屋里。一见淮真，“唷”一声，咧嘴笑出一口白到发亮的牙齿，“来，快快快快，上楼来吃包子，白菜肉馅的——云霞！去厨房拿四副碗筷上楼来，从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