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临江故人[第1页/共4页]
“唔……”苏小四强忍住笑,脖颈上的小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谁叫你,每次竞走都耍赖皮。不过你如果不会水,还能称得下水贼么。”
“别跟我提起沙沙姐……”少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眉头皱的像个麻花,黄色的头发仿佛要直立起来,“明儿一早我非得被她赶下水不成。”
如果单单说运气,或许沙摩莉是这一带的孩子内里最苦的了。他的父亲曾是五溪蛮酋长,但是却败倒在另一个觊觎酋长之位的力士手里,惨遭殛毙。按照五溪蛮部落的规定,新的酋长有权杀死老酋长的后代。是以,为了逃过一死,沙摩莉带着弟弟假扮贩子出逃,展转千里,历经很多次的惊心动魄,这才跟金龙走到一起。
夏天的江风像是被放在烙板上煎过普通,吹在脸上,滚烫。江水静流,江面上跃动着粼粼波光。蝉鸣此起彼伏。
可惜的是,沙摩莉的弟弟,却在一次遁藏追杀的途中,走失了。
甚么是内里的天下?
“对啊,如果混得好了,能当大官、发大财。”金龙笑得有些难堪,两只深棕色的眸子里闪出一丝非常的神采。
“金大哥,都城是一个甚么样的处所?”少年问。
“大铃铛?你从哪拾的?”少年瞪大眼睛打量动手里的东西——一条麻绳上系着两只铜铃。
“江边上呗,”苏小四一屁股坐在少年的床边,打着补丁的宽松裤子更衬得他身子肥胖,“我感觉好玩儿。”
少年昂首看着白帆,出了神。
金龙盘腿坐在船头上,因长年被江风吹打而青筋凸起的手不自发地捻搓着体例缆绳的干草。他微微扬起低垂的睫毛,透过碎而稳定的额发,斜斜望向岸边——两个身影,正你追我赶地,朝这边飞来。
成果可想而知。被灌了一肚子水的他,当天回到船上就建议烧来,还不断闹肚子。固然每次喂他吃药的人都是沙摩莉,但少年还是负气似的,就是不看她一眼。
说实话,金龙此人长得还真不像水贼头领,反倒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客。一件惯左衽的粗布汉服,剑袖绑腿,如果不是老是别在左腰上的一只酒葫芦和不离身的青铜短刀,就算淹没在百姓人群中,也没人会认得出他来。
“发楞呢,小毛头?”金龙的声音一贯沉稳而富有魅力,“不怕太阳闪眼?”
“你不是说过,令尊去了都城吗?”金龙俯视着少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去了那边,估计要很长一段时候,才气返来吧——不过我感觉令尊返来后,你的屁股就要遭殃了。”
“为甚么?”
我现在,确切在临江城内里啊。
恰好甘颀又极度拜金,不然,他那里忍心丢下十四岁尚没驰名字的儿子单独一人闯荡都城呢。
临江城江岸边的平常风景大略就是如此。这座城固然小一些,老旧一些,但毕竟是巴蜀一带长江水路的贸易中转要塞。一到歉收的时节,很多商船来往频繁。大街冷巷里商店遍及,酒坊门前的旌旗在稠浊着茶香和橘子香的风里飞舞,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一带的朱门望族有很多,但多数恰好不肯摆出仗势欺人的模样。因而小孩子们也非论凹凸贵贱,常常三五成群地混在一块儿,爬树游水,累了街上买个糖葫芦,吃得脸颊和双手黏糊糊的。
金龙乐得拿本身的水贼头领身份谈笑。他感觉,本技艺下这一伙人,固然操行精致些,但到底还是出于一片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美意——见着商船罢休去抢,见着费事人家慷慨解囊,这几年来一半时候在作孽一半时候在积善,一抵消,他们还算是一群平常人。
“那你呢?”他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把眼睛翕开一条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