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翰林[第2页/共6页]

他考虑着言辞：“皇上平生兵马开疆辟土，武功兴吏均田，大刀阔斧，纵横开阖，现在唯想要的，是太子能守成，守家业。微臣记得他曾在殿下奏折中有一句批言：朕平生未曾违祖制……他这话，说给太子听，天然是但愿太子也不要违祖制，而祖制为何？”

所谓同床异梦，殊途同归。如玉心头亦在策画，如何拿张君给的那五千两银子，置间小店返来，卖卖画儿，赚些银子，再寻机盘间大的，买卖一点点做下去，把安康接到都城来，这白日梦做到最畅爽处，恋慕的便是书店隔壁那间墨香斋，若能有那样一间文玩店，她此生便能满足。

问到如玉了，张君硬着头皮答道：“实在是事出仓促，未及行大婚之礼，若择期补办，定邀先生前去。”

“人言儿不嫌母丑，你便是再脏点儿，亦是我的亲娘，我怎会嫌你？”他卧躺在她身侧，闭上眼睛，仿佛是睡着了，手却一向未停的掬着。

东华门内城墙底下，和悦公主身后尾跟着一群内侍宫婢，远远瞧着那拒婚的小小五品官儿自庆慈殿出来，便慢悠悠的走着，当然是要来个刚巧而撞，热诚他几句，好解心头之恨。

张君乍耳听着，直到秋迎放下茶盘，脚步声出了正房，他才忽而活了似的站起来，乍乍着双手在床前乱走：“这又是打那儿冒出来的？如何一声不吭就往我们房里钻？”

阿谁胖壮丫头有哮喘，稍干点活儿便是气喘如风箱。瘦的阿谁另有咳疾，如玉若为防着丫头爬床而选了这两个，放在身边近身服侍两个月就得染上病，一命呜呼了去。这也恰是区氏与扈妈妈两个挖的坑儿要给她跳。

蔡香晚瞧着如玉，一双精亮亮的眼中尽是笑意：“如何，二嫂瞧着那两个好，我替你留下来？”

张君见太子体味，再道：“不但臣的职位，便是殿下现在欲要任免提调的其他官员，也请暂缓，概因所谓守成着，可有功，但不成有过。现在朝堂各部、各司之间的任命，皆是皇上出征之前苦心安排，很多权柄衙门，牵一发而动满身，替代或任免个把人，皇上一眼就能瞧出来，殿下觉得了？”

他眼神扫不及的时候，瑞王盯着他的眼神，就仿如猎人盯着只股掌之间的兔子普通。齐森递来份东西，瑞王甩手展开，反手递给张君道：“六合君亲师，为人之尊，我既虚承师命，蒙你叫一声先生，不管你结婚时请与不请，礼还是要送的。”

张君离的虽远，却也能感遭到太子赵宣内心的焦炙。正如如玉所言，管理天下这类事情，那怕亲生儿子，在天子眼中，也不及他本身贤明神武。有瑞王那样在朝根底薄弱的哥哥，再有宁王那样十五岁起就在边陲摸爬滚打的弟弟，他只要一日未坐到那宝座上，手握玉玺头戴旒冕，就一天不能心安。

这丫头一听主母说话如此暖和，心中倒还一暖，福得一福，甩着帕子出去了。

皇宫内廷，才十五岁的和悦公主披着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半臂，系着郁金香根染就的黄色千褶缀珍珠长裙，小脸儿圆的跟只苹果一样，眼角浮着笑意，唇边倒是愤怒，悄悄儿自后门长进了太子所居的庆慈殿。

张君只扫得一眼回身便走，那妖妖佻佻的小丫头，他记得是在四弟张仕房里磨墨侍笔的。有如许的丫头磨墨侍笔，也就难怪他连考场的门在那边都找不到了。

张君接过来，见是一间店契，赶紧撩公服再次下拜：“先生这礼实在太重，门生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