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风雨夜色皆能进[第1页/共2页]
朝小树和宁缺二人就站在五枚剑片织成的这片无形剑网当中,织成这道网的每一根线条都代表着锋不成阻,代表着灭亡,不管是坚固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的墙壁还是地上躺着的唐军尸身,都没法让那些线条迟缓一分,和顺一分。
就是此时。
雨空当中,五枚锋利的剑片与坚固拙重的铜钵不断撞击,与高速舞动的铁木念珠不断撞击,清脆刺耳与铿锵嗡鸣的声音交叉响起,仿佛没有间断,苦行僧身周一片如蒲公英般的金光小花,不时绽放不时被冷风吹散。
南晋剑客闷哼一声,神采惨白如雪,嘴唇倒是素净如血,念力透过气海雪山诸窍进入听雨楼表里的六合之息里,节制那柄碧光短剑闪电般飞起。
南晋剑客瞪着眼睛,看着雨中的朝小树,捂着喷血的咽喉重重向后仰去,直到死的这刻,他才终究确认,敌手的答复速率公然远远超越了本身。
朝小树望向天井那头的唐军精锐们,目光渐趋酷寒,沉声说道:“一个是南晋的大剑师,一个是月轮国的苦行僧,而你们……是我大唐甲士,为了那些所谓权贵的乱命,竟然和异国人勾搭,实在是令人不耻。”
那名唐军首级微微低头,仿佛是不想被澎湃的雨水迷了眼,又像是有些惭愧,没法正视朝小树冷冽而逼人的目光。
长衫剑客沉默无言。
仆人已死,落空念力节制的碧光短剑寂然堕入雨水当中,弹动两下便静止不动。先前那刻正与碧光短剑缠斗的两枚剑片厉啸一声,和别的三枚剑片合在一处,高速向苦行僧身材袭去,只是五粒极暗淡的小点,却像是场狂暴的风雨!
一道极微小的剑影悄无声气地绕过听雨楼檐梁,避开楼中二人的感知,顺着木柱滑下,然后在半人高的位置突然加快,如热刀入雪般穿透极粗的木柱,下一刻便呈现在南晋剑客的脑后!
朝小树抬起左手,摘下湿透衣衿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青叶,然后抬开端望向长衫剑客安静说道:“你杀了我兄弟,那么不管你降不降,你都必须死。”
就在此时,另一面围墙外被瓢泼大雨洗至清幽无人的街口,两辆马车中的一辆终究缓缓动了起来,驶向朝府的大门,蹄声车轮声被风雨袒护的无迹无痕。
宁缺沉默回望着这名苦行僧,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玄色口罩上的眉头微微蹙起。
顷刻间,苦行僧那身旧僧袍上便多了无数道口儿,佛宗苦修不像普通修行者那样风俗穿软甲护体,鲜血从那些口儿里不断排泄,把他变成了一个浑身浴血的血人。
“不对!”
风能进雨能进夜色能进,人不能进。
最后那枚剑片去了那边?
苦行僧眼瞳猛地收缩。那些灰淡的剑影在澎湃春雨的讳饰下模糊似有若无,直到啸鸣飞抵听雨楼时,他才看清楚只要四枚,而不是五枚!
噗的一声轻微闷响,那抹剑片刺进他的后脑,然后戳破他的喉骨,挂着血水肉丝,像只噬血的怪虫般歪歪扭扭地飞了出来!
在天井间高速穿越飞舞的五枚剑片,仿佛听到了一声清楚的号令,运转轨迹蓦地一转,鸣啸突然变得更加锋利,嗤嗤破开雨夜,刺向听雨楼!
那名戴着斗笠的苦行僧看着朝小树身边的宁缺,看着他脸上的玄色口罩,看着他那熟谙但纤细处有些奇特的发髻,皱眉问道:“少年,你是月轮国人?”
在雨水中时隐时现的剑片流利超脱而飞,时而擦着地板低掠而过,溅起一蓬雨水,时而在墙上割出道道深切的剑痕,时而飞过那四名被宁缺砍倒的军士身材,在他们身上再添几道血痕,还未死透的军士被剑片割过期便会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