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双雕（一更）[第2页/共3页]

顾玉珍心口微微一紧，唇边的苦涩垂垂散去，只余耻笑。

蒋宏建忙起家道：“母亲，儿子无用，生下如此不孝女，儿子无话可说，统统自在母亲决计。”

老太太泣道：“我的儿，快起来，到祖母这里来，难为你如此漂亮，你放心，祖母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但见顾氏袅袅上前，悄悄一拜，柔声道：“媳妇但凭老太太叮咛。”

周姨娘俄然跪下，泣不成声道：“老太太，二蜜斯，三蜜斯贴身丫环的话如何可托得？必然向着两位主子说话。珊儿是个好孩子，从不会编大话来蒙骗老太太。”

老太太正色道：“大老爷能如许说，很好。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择词而说，不道恶言，是然事言，不厌于人，是为妇言；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二蜜斯德言俱损，失容蒋门，罚月例半年，誊写《女诫》200遍，禁足半年，修身养性，谨言慎行。如有再犯，必当重罚。二蜜斯，你可服？”

老太太生硬道：“二老爷，这事还得你作主，你看如何是好？”

半晌，她垂下眼睑，长长叹出一口气，正色道：“老太太，媳妇方才已经说过了，愿自请下堂，让位于周姨娘，只求老太太善待我一双后代。”

蒋欣瑶敏捷策画老太太此举的终究目标，不过有二。一是母亲身请下堂，周姨娘扶正。二是贬妻为妾，周姨娘扶正。

蒋宏建考虑眼下情势，打着哈哈道：“二弟这话说得在理。三丫头从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按说与嫡女也不差甚么，倒不如把其放在顾氏名下，也省了很多闲话。”

老太太闭目养神，厅堂里一片沉寂。世人均不说话，心中各有筹算。

老太太真是唱戏的妙手，拿二姐姐下刀，奉告世人，她的话，在蒋府一言九顶，不管你服还是不平，都要以她为尊，也为着前面的大行动抛砖引玉。

说来讲去，饶来饶去，逼来逼去，不过是想把周姨娘扶正。蒋欣瑶隐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那亮若星斗的眸中闪过如冰普通冷的微芒。

欣瑶两眼酸涩。来这个人间第一眼看到的女人，在她生长的这些年里，无时无刻给了她深深的母爱。同祖父一样，渐渐溶入她的骨肉。

老太太拔高了音量，嘲笑道：“你有何不平？”

老太太的话如此较着，倒让厅中世民气头大惊，暗道今儿这事，只怕是难了。

蒋宏生敏捷走到老太太身前，扑通跪下，一字一句道：“母亲，顾氏为我生儿育女，这些年筹划家务，上敬双亲，下教季子，言容德行，无一不恭，怎可为这等小事便自请下堂？”

老太太大惊，刚想上前亲身搀扶。哪料三蜜斯推开摆布，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父亲发起，女儿本应相从，何如我与姨娘母女情深十一年，不忍弃之。再者，姑苏府那个不知我蒋欣珊是姨娘所出，女儿不肯意自欺欺人，反倒让人笑话。祖母，二姐姐也是偶然之过，这等小事就算了吧，孙女我受点委曲没甚么的。”

周姨娘密意款款的看着蒋宏生，无穷柔情道：“老太太，只要珊儿同意，侄女我无半点不肯。”

老太太倒吸一口寒气，平妻，哪个为官人家会娶平妻，你莫非非得学你死去的爹，生生把我气死。

老太太眉头紧皱，哼道：“二老爷，依你看该如何？”

顾氏幽幽的看了蒋宏生一眼，眸光渐暗，大声道：“媳妇情愿自请下堂，让位于周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