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祭祖[第1页/共3页]

旁人不在乎这些，恰好有人出来挑刺，就是谢家三府里的明太太，在婉澜与怀昌跟着谢道庸去都城前头两天，这位太太还惦记取七府里道稳老爷身后留下却无人担当的那六个庄子，见天往老宅里跑，秦夫人最瞧她不起，当即就从五府王太太膝下过继了一个儿子接七府的香火，好教她完整绝了这个心机。

谢道中的沉默大大增加了谢怀安的底气，他获得鼓励，又持续道：“谢氏祖居陈郡，后宦居镇江，遭受江山易主之剧变，为保镇江一隅而改居此地，现在江山又危，风雨如晦，若保镇江，必得以保全族为先。祖宗在上，谢氏百年从政，尽忠大清，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南明亡，其臣多遭搏斗，本日大清若亡于外族之手……”

谢怀安点了点头：“是的，父亲，我是筹算拿那电灯来摸索摸索您的态度的。”

因而谢怀安又持续道：“甲午年对日本败北后，朝廷割地赔款，国库犹不足财，至辛丑年再败，欧洲列强兵占都城，以武力相胁，索要十四千万两白银，朝廷竟无还手之力，以中国之大，人丁之众，血肉卑贱之躯以护国，身故之数，竟不敌朝廷割地之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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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一早，谢家别府里的旁支后辈便陆连续续来到本宅，谢怀安在外院帮着欢迎叔爷兄弟，婉澜和婉恬就在内苑陪各府的太太蜜斯说话，两人都提着一颗心，时不时分神去注不测头的动静，提及话来就有些心不在焉，却也不至于失了态。

”

谢道中又抽了一口雪茄，借着吐烟雾的行动叹了口气：“你有句话说的很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祖父在长毛乱时弃城逃命，这本该是掉脑袋的重罪，却被他通干系压了下来，这清廷的江山还能再有个多少年，怕是只要上天晓得，可谢家不必给他们爱新觉罗陪葬。”

他在晚间大宴以后被谢道中叫到了外书房，排闼的时候，谢道中正抽着一袋烟站在窗前等他，谢怀安见状，仓猝机警地取了一只铁盒来，内里端端方正盛着五根粗长的雪茄。

谢怀安向牌位叩了个头，又站起家来，向谢道中叩了个头，道了一句：“多谢父亲。”

谢道中吃了一惊，立即昂首去看，这才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那盏宫灯。他本想发怒，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祭祖的严峻典礼上，生生又忍住了，只道了一句：“说完了？说完了就别迟误时候了，起来吧。”

这话已经是大不敬，祠堂中的私语声更响，无数双眼睛几次向谢道中处瞥畴昔，但是他仍然是紧抿唇角一言不发，只不过面色更加严厉。

“我已经发过雷霆了，可你还是这么做了，”谢道中转回书案后坐下，指尖的雪茄不知往哪放，只好持续拿在手里：“可见是有不成不为的来由的。”

“如果在朝廷的某位大人面前，怀安的确不敢，可在自家祖宗的牌位前，怀安以满腔热诚之心，何花不敢言？父亲请稍待，儿子另有一句就说完了。”谢怀安没有转头，他挺直身子，扬起了头：“日前奉父亲大人之命为府中装电灯，亮如白天，摁之则明，比起烛火来不知好过多少，后辈不敢独享此福，特自作主张，在这祠堂中也安了一盏，万望没有惊扰祖宗之灵。”

婉澜晓得他想要做甚么，心又揪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看着谢怀安呈上椒酒，于牌位前下跪，开口道：“列祖列宗在上。”

刚清净了未几久，前院里便有小厮来传话了，请各府太太们一道过祠堂去，婉澜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碰到谢怀安，便惴惴不安地与他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