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命如草芥[第1页/共3页]

不管死了活着，都不能让外人瞧见，不然外头还不晓得传甚么话诽谤林家呢！沈氏打死人也就算了，这陈婆子怎的还把人给背返来？这一哭哭啼啼，岂不是全部临安县都晓得了？

说完狠狠地剜了沈氏一记，咬牙切齿说道：“你也给我消停一下，人都病成如许了还让她干甚么活？府里头是没有丫头婆子了吗？”

夫人略微蹙眉，府里头统共那么几个丫头仆妇，这红芷是林二郎媳妇沈氏身边的。老婆子瞥见夫人的神采，大抵测度夫人是对“少夫人”这称呼有些不满。

“你叫沈氏来书房，我亲身扣问她！”

“还是夫人宽大漂亮，三少爷背叛，不睬解您的良苦用心。”

沈氏不甘心，可也低眉扎眼说道：“媳妇知错了。”

“你这丫头少玩弄些小聪明，夫人如果发怒，沈氏可保不住你！快说，你给沈氏办甚么急事？”

林府端方尊卑森严，梅雪嫣只是十年前给林三郎讨来的童养媳，职位低下，沈氏只把她当丫环使唤，就连她们这些下人也直呼其名，可毕竟是私底下，主仆有别，红芷不知夫人会不会活力。

夫人震惊之余，却不由嘲笑，这主仆一唱一和，将任务推委得一干二净。沈氏哪是怕感染疫病，明显是怕被人嚼她口舌，以是才掩人耳目埋了尸首，也算明智。

林府的后院人迹罕至，好久没人补葺，夫人也不舍得花那银钱，只要一间本来存放杂物的小板屋。梅雪嫣的身份在林府仿佛见不得光，夫人把她安设在这间板屋里头。

夫人对她的趾高气昂有些不悦，可也不算逾矩，对她还算恭谨。

“你们去埋尸身，可有人看到？”

景国临安县，林府本是数一数二的大户，祖上跟从太祖天子起兵，后官拜华桐府都督，封县伯，算得大将门世家，子孙却人才寥寥，固然承祖训参军，却无高文为，最后连世袭的县伯都收回了。

夫人拂袖而走，王婆子仓猝跟上，去账房支了银子迟疑了一会儿。

沈氏神采微变，这老婆子是在提示她，林府但是夫人当家，她只是个媳妇还没有资格里伎俩。

红芷说到“梅雪嫣”三个字时，心中一凛。

夫人念念有词，一旁服侍的老婆子不插手，这事夫人必然要亲力亲为，从不由下人代庖。

夫人不再搭话，刚出了祠堂门槛，却见小丫头仓促跑过，她昂首瞧了一眼，本想假装没瞥见，只埋头想逃，却被老婆子喊住了。

“林家列祖列宗，福德保佑先人繁华昌隆。”

“夫人前些日子斥逐了很多仆妇，府里头人手不敷用，少夫人让梅雪嫣……多领些轻松活，就让她去打扫院子，可她称病躲懒，早上的时候生了吵嘴，少夫人不谨慎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昏……昏死畴昔了。”

“吵吵嚷嚷甚么？不是另有一口气吗？”

老婆子顿了顿，张口提点道：“你大可将此事禀报夫人，让夫人家法措置。”

夫人的脸完整拉了下来。

沈氏主仆跪在地上，沈氏头上的朱钗点翠都没来得及拆下，金质荷叶耳环几近垂到了脖颈，她直着脖子跟夫人四目相对，凤眼上扬。

不消一会儿，夫人便在书房正坐着，自林家老爷死了，书房用得未几，里头摆设的册本乃至十来年没动，好久不打扫就会积满灰尘。夫人常日甚少来书房，顶多是来查阅下账簿之类的。

“娘，我晓得您最重礼数，我也是一时打动，实在不该。”沈氏低头说道，“媳妇思虑不周，没想到她梅雪嫣这般娇贵，光是碰碰就倒了。”

“子孙不孝是长辈管束无方，三郎性子野，可我这个做娘的不能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