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界门[第1页/共6页]

稍顿，秦樱目帘一阖，单手往心口摩了摩，权当顺气。

秦樱轻将茶盏搁了，勉强将唇角一翘，缓声轻道：“依眼下风景，欢儿离了宋楼，反倒易于保全。你且想想，前有鸡鸣岛，后是乱云阁，加上咸朋山庄……我这宋楼的名字，也不知将是第几个被他们用朱墨勾了去的……”

寥寥几句，却非佛经原文，粗一打量，或只当是誊写者错忆，又或当其活络而不拘泥罢了。

寂静半晌，况行恭方才模糊感觉本身该当另有别话要说，正待启唇，思忖半晌，却早忘了方才本身想说的是甚，垂眉一叹，只得作罢。

秦樱探掌，一扶宝髻，正色朗声，诵句佛偈。

况行恭闻声，委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但是既辨得秦樱言内心绪大好，其本身心底，倒也一点点漾起水花，浑似口古井顿时换了活泉普通。

秦樱闻声巧笑，摇眉一顿，柔声应道：“奶腥未退，胎发尚存，识得甚的六合凹凸、民气深浅？”

五鹿老眉头一挑，朝其背影一顾，唇角微抬，自顾自叨念着，“人嘛，归根到底，还不是拣本身想说的说？”

“至于那事……”秦樱目睑一落，顿时改了面上色彩，调子向下，话锋又转，“现现在天下清平，百姓安生，无贼可杀，无民可救，想是老国主一世积善积福，一人有庆，现国主终非一错再错……揽辔…廓清。那夜祖母，正在气头，愤恨之辞，确显过火。昔日已矣，祸首薨后已逝，想来现当于泉下蒙受报应，当今国主于那一时，终归不过个小儿，摆布不得自家母后之心，亦一定真解当年宫变之意，故而，要将真相碾碎了铺平了嚼透了尝尽了，于内于外，于私于公，皆非明智善事。如此，便得说曲里拐弯话、行八面圆通事，也便是方才祖母对留留的那番推心置腹企图地点。只盼欢儿亦能解祖母苦心，非论畴昔，不记因果，莫再因旧事断梦劳魂，切勿之前愆自惭形秽，且服膺祖母正心正念、登时顶天之留意，好生将我容氏一脉的脊梁掰正、骨肉清除！至于老国主所赐金樽，乃施与你祖之天慈，亦当加于你身之睿奖，必永为家宝，代代传承！”

况行恭往秦樱跟前递上一盏莲心茶，抿了抿唇，低低叹道：“你便这般等闲纵欢儿出去闯荡？”

话音方落，二人不约而同，俱是轻笑出声。

“你又……何必用心招惹……”

古语有云：人间私语，天若闻雷。却不知此时五鹿浑一番腹议，漫天神佛听不听得？真若得闻，是得叹那三条人棍各一句“不幸如此，如此不幸”，还是唱“千句慈悲”，施“四种摄受”？

“我且问你，你那日夜不离身的扇子，现在那边？”

秦樱见容欢同胥留留半晌未有只言，这便纳口长气，探手往云鬓上摩挲两回，不消迅指工夫，陡地却又将两指一缩，装模作势捻在耳垂上，濡濡口唇，缓声叹道：“欢儿长至现在，未曾吃过辛苦。行事待人，免不得草率轻浮，嚣顽傲慢，于世情参悟上可贵方法，于危变临头时不免镇静。万望留留多加规劝，善为帮衬，遇事严整，待人谨敬，以中馈之心行贤助之事才好。”

“我说兄长，此一回，可有亲见了李四友？于…那一事上，可寻得些微虫迹？”

“战儿本就甚都不晓得，又有何好说？明日出发，路上战儿自当绝口不提宋楼一丝一缕，断不会因着一字一句引发贰心境来。”

不容细思，闻人战已是咳个一咳，口齿一开，脆生生应了一句“谢过宋楼奶奶”。一言初落，二人又再拾起前话，有一搭没一搭叙起家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