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白虎[第3页/共4页]
“本是个无知无觉算战略求的一国之主,扮甚故意有义矢志不渝的雪胎梅骨?想你步步为营,已是做得个朝阳花木易为春,花开堪折直取折;现现在任你守身定性既甘且愿,难料风月无功心痒难揉,何不就此封了三思台,落了情缘盖,百般简便,万种萧洒,只将七窍心机用在异教身上,好保得你那独一的血脉稳坐了江山尽享了天年?如此这般,方不负你苦心孤诣汲汲营营的卅年辰光不是?”
“此处忠义之士,又岂限于楚容。我且问你,当年受你托孤扶颠持危的四名内卫,现若还未受召阎罗,怕是至今仍未窥破你之毒计,抵死不知那密函真身,是也不是?”
“我便问你最后一句,你乃何人,意欲何为?”
李四友听得此言,更见惶惑,身不由己,一步一叹,依着耳内怪音所说,慢吞吞又再放脚朝前。
怪音闻声,独自啧啧,“位及太后,倒是夜不能寐餐不得进,萦心泣血,自难将息;虽为正配,倒是生分歧寝死难同穴,凄凄冷冷,错付平生。如此襄王无梦流水无情,你道是恩深义重,结草难还?”
李四友地点,距那地宫入口,直行也不过养由基满弓而出一箭之地。然因着半途多庭榭廊阁,迂回盘曲,加上李四友行不过三五步,脚下已然垂垂显出些不笃定,似是被人暗中抄住了脚脖子,全然使不上力来。如此这般,明眼瞧着便是拖泥渡水,不干不脆。
李四友唇角微颤,面上笑容更是丢脸的紧,陡地翻掌合手,抬头朝天,口内喃喃有音,细细辨来,倒是一句“雉以眩移拘于网,鱼以有悦死于饵;常常归咎外人,倒不若好生核阅本身”。
耳内怪音啧啧两回,独自应和道:“受教受教。我便晓得,依你李四友脾气,自是不会将把柄拱手于人。”
“是了,是了,怨该怨有的人智昏菽麦,非将本身痴心当了别人实意——竟不知那永稳定,指天誓日不过孩童把戏;若相负,甘罪无辞尽是愚人自欺。想想也是,如果个明事理识分寸的,那里会将斯须之说当了万岁之爱,将耳畔一阵挠民气肺的苦涩风当了佛前一纸俨乎其然的呈堂供?”
“小老儿隐在这处,廿岁有多,不管来处,眼下过得早同刍荛褐夫并无大异,躬操井臼,朝作暮息;入夜则是青灯黄卷,静悟参修,长奉浮图,莫敢杀伐。既已入琉璃塔,自当言慈悲话——于那好拿捏的软物,佛陀说的是‘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放鹿愿长生’;于那耗心力的硬骨,佛陀行的是‘割肉贸鹰、捐躯饲虎’,劝的是‘放下屠刀、登时成佛’。故而中间方才那句,小老儿并不觉得如何。”
“我之所欲,全不过助你落下断龙石,了结平买卖罢了……”
“之前,我是日思夜想,费尽周章,赌上了性命,好轻易为她觅得一个良缘,嫁与齐章甫荣宠无两。惜得她不识汲引,我白作嫁衣,朽木之才坏便坏了,粪土之墙倒便倒了;现现在她虚飘半世,存亡不知,我无甚何如,全不过存殁由她,万般如命。”
李四友听得此处,略加点头,口内低声喃喃,“人道是水活鱼,鱼死水,孰个多出孰个多取,外人那里瞧得通透?”话毕,其身子似为定住,呆立原地。
李四友闻心下所想为人直言说破,不由又是一惊,冷不丁往掌心唾了两口,后则探掌就面,将本身好一通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