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惜败[第3页/共4页]
一言既落,台下诸人终是解意,尚不及夸奖胥子思义薄云天,转眼便闻那宣柔翰疾声怒道:“胥庄主切莫放言。此克服负属谁,尚难言说。战前容你舌生莲花,战后怕你唇绽齿落!”
胥子思闻声,倒不着慌,眼目一阖,悠悠叹口长气。
“既得母归期,心中大欢乐。既失母响迹,面上常戚戚。”
“胥某于这江湖,闯荡了有些光阴。多得同道帮衬,方有本日咸朋山庄威势。”胥子思一顿,悄悄运力于掌,面色无改,眨眉倒是硬挺挺将那擎山棍戳入脚下台中,没(MO)石足有一尺。待腾出双手,这便一弓,抱拳冲四下诸人行了个礼,朗声缓道:“胥某此身,虚担了好些个盛名。惜得年事渐长,退意渐浓。但求一日,拂袖归去老渔蓑,莫教丘壑自蹉跎。”
宣家兄弟相视一笑,早是撤足,避过此击。再瞧胥子思,已是面无人色,血出濡缕。
胥子思似是亦觉好笑,徐将两手一提,抱臂胸前,沉声应道:“斗战求胜,人之常情。然性急火迫,修为受滞,于武功境地上,难有大成。”
此言一落,胥子思目睑即开,同宣家弟兄对视一面,抿唇收颔,已见凄然。
对坐宋又谷细瞧之下,恍忽疑着是那沧海空尽、银汉倒倾。如若不然,胥留留这泪,怎就不见有止?
二子吃痛,暗往摆布退个三步,眉头一蹙,膺前起伏不住。
“这两个后生,好不骄慢。其所临何人?但是堂堂咸朋山庄胥大侠。知名后辈,怕要自讨苦吃。”
两剑若蛟龙,剑气如白虹。兄弟二人,默契无间。你攻上盘我打下路,摆布前后,不令胥子思有分毫喘气。
此言一出,诸人咋舌,面面相觑间,心下无不自道:胥子思原是为这俩毛头小子拿住了把柄!倒是不知,这堂堂大侠,背后有甚不成告人之密?
“胥庄主因何明知故问?”宣白墨稳稳心神,语气已是不善,“你此生,起码对一人不起!”
正堂之上,胥垂垂孝衣未除,两目虽开,却无珠明,活脱脱一副失神得志之态。
胥子思反应不及,回神之际,棍不及落,待得半晌,已感膺前刺痛,低眉细瞧,血染长襟。胥子思目眦大开,拖棍后退个六七步,眼风一扫台下,见诸人无不惶恐,七口八舌,乱议不住。
宣白墨一听,头颈一偏,定定瞧着那文书,沉吟半刻,低声轻道:“胥庄主此言,倒似大义凛然。惜得我们弟兄,早是瞧穿你那一挂肚肠。你若欲用些好言安设,怕是于我兄弟这处,不甚受用。”
零泪飘摇,哽咽不休。
世人见胥子思神采凛冽,威风难犯,再瞧宣家兄弟,倒是失唇结舌,有口难言。如此打量下来,世民气下早是有些个计算。坦白放达之辈,已是抬声吼些粗话,捉鸡骂狗,无一不薄宣氏兄弟所为。
正自考虑,胥子思耳郭一抖,听得宣白墨悠悠长叹,一喟过后,沉声缓道了两句说话。
宣柔翰不甘于后,厚积而发——先一式掠水折梅,后一招投壶挥扇,式式贯穿,无分毫泄滞之相。
围观世人无一不是颠唇簸嘴,言三语四;目珠骨碌碌转个不休,悬河哗啦啦倾个不住。但是那台上对阵三人,闻此喧哗,倒是不言不动。乌黑长棍无光隐耀,更衬得那两柄宝剑杀气愈浓。
胥子思眼目微黯,两掌虚抬,待将喧声压下,这方负手,扬眉接道:“鄙人隐退,本不中典礼,不欲行些个金盆洗手之礼哗众邀宠。此番借机,同你弟兄二人比划比划,本日以后,再不动武。胥某虚长你俩几岁,即便赢了,胜之不武;故而胥某心动手上,皆有准头,点到即止,毫不害命。”言罢,胥子思稍一侧目,扫一眼不远处案上所置存亡状,摇眉苦笑不迭,“你等儿郎,血气方刚。初入江湖,不时势事喊打喊杀,每逢对阵,偏要分个你死我活。若说顾及面子,那存亡状,也算得上鄙人软手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