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孤岛（二）[第1页/共3页]

森森诡谲，顾云山的床头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倒挂着在空中飘。

月黑风高，鬼影幢幢。六合之间一抹幽魂，从天国飘来，入人间索命。按图索骥，渐渐飘入了巍峨庄严的大理寺。打更人走街穿巷，敲着更鼓，拖长了调子唱，“天干物燥，谨慎火烛，半夜――”

又有人说：“十年寒窗不易，大人谨慎啊。”

一片哗然，连彭涛都吃一惊，本觉得要胶葛多日的案子，竟就如许认了。

“啪啪啪――”彭涛连敲数次惊堂木，总算求得半晌安宁。王大财偷眼看四周，多少公理之士为他激愤难抑，振臂高呼，真多亏高人指导，不然这案子还不知是何走向。彭涛捏一把汗，偷偷摸摸望堂下旁听的顾云山一眼，此人还是优哉游哉喝茶，万事不沾的老模样。就连沾亲带故的杨昭也一言不发坐直了看好戏，他这一回堂审，可真是难。但官威还是得摆足，放下惊堂木，咳嗽两声，“吵甚么吵？十足寂静！孙泰，你不是聘下壮师一名要当堂陈述？”

上面又有人喊，“这么个贼子，打死该死！”

他张嘴就要喊，谁晓得被一只柔滑的手死死捂住，一点声响也不能。他闻着香就晓得，又是阿谁老妖……头。

杨昭的梦破了，他坐在顺天府公堂上，听着顺天府尹彭涛说一句停两句，把在坐各位的神采都看遍，才敢接下一句。就连杨昭这类对谁都不上心的人，都少不得要悄悄骂一句，老鼠大的胆量，还当甚么顺天府尹，回家钻媳妇儿被窝不恰好？

人群中亦有很多拥戴之声，一人说：“一开春就丢东西，今儿丢只鸡，明儿死条狗，听闻隔壁村另有人丢了耕牛，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宋大状将身负重镣的孙怀忠扶起来，卷起广大的裤腿，暴露大腿内侧一块巴掌大的深可见骨的伤疤。围观者无不咋舌，等宋大状声泪俱下，“孙举人喝酒，非因其他，全因前一日割肉为引，以济老母之病，当日疼痛难忍，才不得不求一醉而忘忧。”

彭涛摸了摸山羊胡，没说话。

彭涛点点头，“准你如此。”

“领他出去――”

顾云山捏紧了拳头，无话可说。

顾云山道：“你那点子臭讲究的弊端，真是没法儿改。”

“是啊是啊，这孙忠怀，好歹也是个举人，听闻行事风格也非常朴重，又是个孝子…………”

傅启年伸手揽他肩膀，勾住了晃两下，“是真是假，尝尝不就晓得？”

他颠末喧闹的人群，看清了，前一刻喊着要杀孙忠怀的、后一刻叫唤王小玮打死该死的，都是同一帮人，那三五个身量短小，背脊佝偻，穿戴破布衣裳，踩着草鞋，却领着一帮没机遇探头到前面一观的百姓，为律法断案。

“正在外候着，没有大人指令，不敢入内。”孙泰话未几，如许看着，反而比王大财更像诚恳人。

杨昭道：“不消说，必定又是和稀泥，两边不获咎。”

“不去，肚子饿了要吃。”

前面的话不能当众说，他再向前，凑到案台边小声告之。

“啧啧，瞧瞧这小脸袋，都给吓白了呢。”

傅启年不屑道：“这积年的老茶，也就彭涛能拿得脱手，我可懒得尝，怕坏了舌头。”

宋大状不疾不徐，“大人，由安然县主簿呈上卷宗一份，里头清清楚楚写着，王小玮曾有两次次盗窃，皆因其父办理，不了了之。”

顾云山慢悠悠喝着茶，劝道：“稍安勿躁，孙家不另有宋壮师在么？怕甚么。”又见傅启年茶不沾口，只闲坐着，继而问：“傅大人，这承平猴魁并不差，不尝上一面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