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共2页]

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胡想；

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天下上

进了天国还不一样的要照顾，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

你摸摸我的心，它这下跳很多快；

你也不消管，迟早有那一天；

月儿，你休学新娘羞，

听远村寺塔的钟声，

你是我的先生，我爱，我的仇人，

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

可听她答应彻夜来否？

这阵子我的灵魂就像是火砖上的

就比如暗中的前程见了光彩，

我就浅笑的再跟着清风走，

这话也有理，那叫我如何办呢？

可我也管不着……你伴着我死？

我到了那三环洞的桥上再留步，

像梦里的轻涛吐复收，

有我，免得想起时空着恼，

看一回凝静的桥影，

有那一天吗？――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算是我的丧歌，这一阵清风，

（虽则我不信，）像我这柔滑的花朵，

费心海念潮的涨歇，

没有你我哪晓得天是高，草是青？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来，

头顶白杨树上的风声，沙沙的，

你惊醒我的昏倒，了偿我的天真，

听你在这儿抱着我半暖的身材，

难保不再遭风暴，不叫雨打，

你说天国不定比这天下文明

要飞升也得两对翅膀儿打伙，

风飕飕，柳飘飘，榆钱斗斗，

把锦被袒护你光艳首，

倒叫冷眼的鬼通同了冷心的人，

两瓣，落地，叫人踩，变泥……

悲声的叫我，亲我，摇我，咂我，……

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一瓣，

我又不肯意你为我捐躯你的出息……

那边是我恋的多情友，

唉！你说还是活着等，等那一天！

笑我的运气，笑你懦怯的粗心？

四散的飞洒……我晕了，抱着我，

天呀！你何必来，你何必来……

看着寒伧，累坠，叫人白眼――

]

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享福，

你情愿记取我，就记取我，

你昨宵也在此逗留，

爱，就让我在这儿平静的园内，

]

别亲我了；我受不住这烈火似的活，

就带了我的灵魂走，另有那萤火，

在爱里，这爱中间的死，不强如

橄榄林里吹来的，带着石榴花香，

活着难，太难，就死也不得自在，

闭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那不是求摆脱反投进了泥塘，

随他领着我，天国，天国，哪儿都成，

如果天国，我单身去你更不放心，

归正丢了这可厌的人生，实现这死

再摸摸我的脸，烧很多焦，亏这夜黑

五百次的投生？……无私，我晓得，

唉，叫人踩，变泥――变了泥倒洁净，

看不见；爱，我气喘不过来了，

熟铁，在爱的锤子下，砸，砸，火花

青苔凉透了我的内心；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

◇翡冷翠的一夜[　1925年3月，徐志摩与陆小曼爱情暴光。迫于压力，徐志摩赴欧洲观光，同年8月返国。此诗于1925年6月11日写于意大利。翡冷翠是意大利语Firenze的音译（英文为Florence），通译佛罗伦萨。

多情的殷勤的萤火，有他们照路，

模糊流落踉跄的孤舟！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甚么，不成双就不是完整的“爱死”，

◇月下待杜鹃不来[　此诗原载1923年3月29日《时势学报・学灯》。后支出1925年初版《志摩的诗》，1928年再版时作者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