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_分节阅读_30[第2页/共4页]

那老者打帘而入，垂首在我面前站定，“老可见过王妃。”

“王爷，请上马。”我执过他爱马烈风缰绳，缓缓递到他手中。

因夙起送别仓猝，并没有细心着装。妆晨轻手打散我脑后发髻，微微思考后将发丝以藕色丝绳扎束后拢结成椎，坠于头侧，斜斜插了支绿雪含芳簪牢固住发椎，再拈出一绺发丝软软旖旎垂在肩侧，成堕马髻，而后配以一枚点翠嵌东珠红珊瑚头花。又在面上淡淡匀了些许蔷薇粉，描了拂烟眉，唇上一点洛儿殷，贴上寿阳梅蕊，一抹明红，衬得我整小我顿时精力很多。她细心查抄一番，放下玉梳，唇边含了一丝笑意，“好了。”

我在外屋椅上坐下，将手靠近火炉暖了暖，妆晨这才依依喊道：“先生请进罢。”

他却不觉得意，“山野匹夫，可贵见到如此通翠的蓝田玉镯，王妃见笑了。”

我心头一滞，仿佛还是不久之前那飞扬放肆的少年一边挥动动手中那枚经心打造的发钗，一边对劲地说，“人间万紫千红，唯有牡丹真国色，如何，我吃力心机为你打造了这倾国牡丹钗，你却不喜好么？”我翻开打扮盒，取出那支倾国牡丹钗细细凝睇半晌，妆晨却面前一亮，“王妃不如换上这钗，倒与颊上这妆更形班配了！”

他缓缓拈须，悠悠道：“王妃可知王爷已然决意攻打犬戎？”

不一会已进了东园，正要步进殿中，却见天光殿侧的竹林前鲜明立着一名老者，一袭灰袍，负手背后，茕茕立于茫茫六合之间。细心瞧去，身形姿势模糊面善，竟恍似那日温泉山洞外所见那幕僚，我不由愣住脚步，摸索地唤了声：“先生？”

“哦？”我略略深思，复又道：“不为赏雪，那便是赏竹了？东园这竹林委实郁郁，本宫闲暇之余亦颇喜观之，不料先生竟也有此爱好。”

我笑道：“先生不必多礼。”我望了望他身后竹林，不由微微惊奇，“先生好兴趣，一早便来此赏雪。”

我见他明显不爱甜品，为了令我高兴还是喝完了这粥，心下打动，忙起家披了大氅送他到了府邸门口，依依拜别。他伸手重抚上我脸颊，触手冷凉，眼中怜意大盛，“快归去罢，细心冻坏了身子。”

他缓缓昂首，却在瞧见我的刹时顿时愣住，定定瞧了我半晌，目中如有火焰般跳动不定。我见他一径莽撞直视，不由轻咳了声，又道：“妆晨，给先生看座。”

她说着，执起画笔点染绛色颜料便在我眼角侧下方点染勾画起来，不过一盏茶工夫，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便委宛盛放于我眼尾处，花枝软软下延，刚好便讳饰住了我颊上伤口，倒似非常天然。我不由大喜，“劳你巧手，这花儿描得如此精美！”我细心看了两眼，“这是……牡丹？”

又是穆昌。我微微嘲笑。妆晨瞧着我面上阴晴不定，忍不住道：“王妃莫是在狐疑秋棠之死并不纯真？”

妆晨依依点头，“是。”顿了顿，又道：“那穆昌……？”

他言之凿凿，我亦心下微动，虽见他行事举止很有涣散，但是拓跋朔如此正视于他，或许亦有一番事理。我因而微微侧身，莞尔笑道：“园中风大雪大，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处所，不如先生随本宫回殿，再行计算？”

我立在门口，飞旋飘落的雪花凝在睫上，缓缓融成水珠，便如一颗巨大的泪滴，将落未落。口中呵出的白雾恍惚了视野，他的身影终究愈发不清，逐步消逝在视野以外。我悠悠回身，一旁妆晨已迎到面前，低低唤了声：“王妃。”

我脑中一激灵，蓦地想起先前静竹所说那日秋棠仓促而过遗落手札一事，一个动机顿时浮上心头，我拉住妆晨，“那秋棠触柱之时，你可曾亲眼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