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第2页/共4页]
一曲毕,驰骋回营,营帐遥遥处,晃见主帅威立于前。一干小卒营门外等着,擒着腿将他拽下,“哎!”他呦咽,押送至帐前,对上主帅的铁面。
冷静走就是了,怎还搭上前情?霍临风一挥手:“今后甭了,忙你的罢。”
桌边圈椅一人端坐,端出两三分架子,余下七八分尽是严肃。
辽辽大漠疾风劈面,上一秒活人惊叫残喘,下一秒死人黄沙盖尸,回身蹬马,就连骸骨都被吞噬洁净。
杜铮矮个子,瘦窄身量,就那么一条,霍临风小他两岁,对他有拯救之恩。“少爷!少爷!”他连喊三声,跑岔了气,却笑得憨傻可掬,“少爷,嘿嘿。”
“吁”霍临风三十步开外停下,估摸跑得热了,一把摘下头盔,精密汗,高马尾,一股脑全见了光。他抹把脸,鬓边血迹晕染开来,熏人的腥。
霍临风奇怪道:“我二十三了,还挂铃铛给我玩儿?”
白氏拿绢帕捂他的嘴:“不是叫板你大哥,便是冲撞菩萨。”捂了捂,移开一点,捧着霍临风的腮,“粮饷不敷吃么,怎的瘦了好些?”
这塞上的风没断过,黄沙却小了,吹不散,叫水洼似的血和成了泥。将领已死,残兵眼看局势尽去,凡是腿脚尚全的,陆连续续全逃个洁净。
群兵中部,一匹乌黑大马, 钉着铁掌,踏出深浅足迹,马背上的男人生一副刚毅面孔, 哪怕眉头舒展,也感觉威、怒而非恶, 当真没半分奸相。
“少爷,这一仗痛快不?”杜铮问。
还未婚娶,收一二中意的丫头,是平常事。啪嗒,霍临风合了书,借着抻腰将杜铮杵开,好没意义,收一房丫头算甚么丧事?想来想去,许就点灯便利些。
兄弟二人驰骋至城外,城中百姓簇拥相迎,有种结丧事的热烈。霍临风疲于应酬:“大哥,我先行一步。”他背弃兄长,扯着缰,疾疾去了。
紧前头拼杀的男人,年青模样,穿银灰铠甲,因面上溅着血,故掩去三分漂亮,杀人干劲劈山填海的,泄了十二分的英勇。
门内小间,守门子的老管事探头:“呼!少爷没伤,老仆得还愿去!”
天稍晚,丫环里拣高挑个,捏一只香,曳着衣裙点一串灯火。小厮手粗做不来,常常一条廊子没完,香先短命。
事已至此,霍临风只得乖乖受杖,若要他重选,他必然还追穷寇。识字便读兵法,年十三初登疆场,时至本日,手中性命多过所啖粮食,既敢追,便敢认。
令一下,不管伤的、疲的、小死的,俱要放开嗓子散散余下的杀气,却不料,缠红巾那位副帅偏不,抿着唇,不吭不哈的,狠夹马肚奔去追杀残兵。
后话没听清,他穿过前院,叫围廊边的景儿吸住。恁般高的一树玉兰,刚破苞儿,朝气勃勃的,梢头拂了斗拱。叫玉兰打眼后,他入了头厅,直出旁侧小门,将门上厚重的帘子掀得且闲逛一会儿。
霍临风端上看死人的眼神,轻身一纵,靴尖儿点马首,他晓得归去越晚,那主帅气得越凶,他要快些。
侯府深深,正厅比高门里头的大蜜斯还讳饰,又迈一道槛,霍临风目光快过脚步,先闪入厅堂。“爹,”门敞着,不拢声,他一嗓子出来各角落都听得,“爹,我返来了。”见着人,又恭敬叫了一嘴。
霍钊擦拭宝剑,眸子都未抬,不瞧瞧小儿瘦了多少,也不打量打量伤情。“传闻,”目光幽寒似剑,声沉如钟,“你又违背军令了?”
“部属愿领惩罚。”他先声认错争个从轻发落,再贴补助丁,“部属毫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