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1页/共3页]
他停了一停,那小厮立即聪明的起来倒了茶来,捧给他道:“哥哥且喝一口茶润润,他家的茶又清又香,极是干净的。”
“又嚼甚么舌根子呢?”
捧砚听他如许言语,似有故事,忙问是何启事。那小厮低头叹道:“罢了,事到现在,我也很不必瞒哥哥,我老子娘都是主子身边当差久了的,二三十年的白叟了,虽说不过奴婢之流,于老爷太太跟前夙来另有几分面子,是以我原是跟着二爷的。我们二爷性子好,待人以宽,于我们非常放纵的。我自夸也不比旁人更猖獗,何故老爷单单提出我去?倒挨了我老子一顿好打。本日得了哥哥这话,我才是明白了。”
“明白了,才不致行差踏错。我们做人家主子的,存亡不过系于主子嘴里的一句话。我们死了,官府也不究查的。主子看着不好了,撵了出去,总比丢了小命儿来的好。”捧砚嘴里宽解着他,内心却想,这倒和本身家一样,嫡出的爷们不要的人,才轮到庶出的爷们使。面儿上说着一体对待,又何尝真一体对待过呢!就说他们环哥儿,多么神异,自小就出众,论行事说话,论读书识字,论见地通透,向来样样儿只要比宝玉高的,没有比宝玉低的,只因沾了一个庶字儿,老爷还好,太太也还罢了――毕竟不是亲娘――一贯就不在老太太的眼睛里。
“我们府里四位女人,”捧砚伸出右手,大拇指曲折,比了个四,续道:“元女人是我们太太生的,打小儿养在老太太跟前,端庄金尊玉贵的王谢闺秀,现在入了宫,奉养天家朱紫去了,不消说她。迎女人呢,是我们老爷的远亲兄长大老爷的小老婆生的,传闻生母在时非常聪明得宠的,她生母没了,大太太不肯意养她,就送了老太太跟前去养。老太太有了春秋,老年人,倒情愿屋子里热烈些,就养了她。也不知如何着,她倒性子温馨,不随她老爷,也不随她生母,嘴拙口笨得很。元女人走了,按说她就是姊妹里最大的,合该束缚着弟妹,不叫作反,可偏生她又是个最没主张的,我们背后里,都说她是个‘软面团’,”捧砚没说完,口干舌燥,停下喝了口茶。
捧砚一听,连茶也不喝了,拍大腿道:“可不是这话。我们那位三女人虽小,倒是又美又辣,人送诨号‘玫瑰花儿’。”
“这又是如何说呢?”那小厮正听得津津有味间,见他不说了,忙又赶着问道。
只见他笑道:“你想想,玫瑰花儿又大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刺扎手。我们三女人也是普通。她是姊妹里头顶顶拔尖的,模样好,人又聪明,最会察言观色的,太太那样的人,也有几分种植她的心――只是我们姨娘常常肇事,太太瞥见她就活力――才作罢了。”
捧砚手里撇着茶沫儿,笑道:“今儿教你一个乖,求人时,旁人说与不说,做与不做,那自在着人家的情意来行。求人办事,如何能大大咧咧的,活像是人家的祖宗似的。”那小厮接口笑道:“天然是人家要如何着,就如何着了。”捧砚笑道:“这就对了。如果你才刚耐不住,我一个字儿也不会吐。似你这般的,我见很多了。如果个个面前都管不住嘴,三爷如何会把我留在身边儿当差?我们自夸做事神鬼不觉的,殊不知,我们的一言一行,主子们都瞧在眼睛里呢!”
捧砚道:“恰是呢。”正要往下说,只听得身后传来贾环凉凉的声音:
捧砚答道:“如何没有?府里的三女人,就是我们爷的亲姐姐。只是对我们三爷来讲,三女人这个亲姐姐,有和没有的确没差。比我们爷只大一岁,精得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