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页/共3页]
贾蔷还是笑嘻嘻的,他生得好,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薄薄的嘴唇微翘,天然的情致动听:“蓉哥儿有事呢,来不了。”
他病中口淡,实在也吃不了大油大荤,捡小咸菜配着粥吃了,饭后漱完口,还是大被一卷去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敢扰他。
他笑骂道:“少扯淡!你一小我?蓉儿呢?如何没和你一起?”
自打上了学,宝玉的大病小病就没断过,一夙起来哼哼头疼是平常事,家里人都心知肚明是如何回事,只要老太太纵惯他,由着他报病。
贾环也想起来,只是身上泛酸,干脆就这么懒懒的躺着看她,不言也不语。
贾母回神,头痛似的按住了额角,指节用力摁了两下,勉强道:“和宝玉抹骨牌呢,好孩子,你也和他们一处顽去。”
贾环垂眸执笔,只用心写大字,待写完一张昂首,才发明不知何时,贾蔷也偷偷溜走了。
他发展着走了几步,这回可不是在贾政面前的拘束守礼了,整小我透着一股活泼劲儿,问贾政的小厮:“宝玉呢?已去了么?”
贾环会心,躬身笑道:“老祖宗,如何不见二姐姐她们?”
贾环发展着出去,出了门三五步,还模糊闻声清客的阿谀声和贾政的自谦声。
一时晨读结束,代儒四下巡查一圈,特地来问了贾环的进度,得知他已学了大半本《论语》,抽了几句问了,又叫他写几个字,才给他安插了写十篇大字、对几副对子的任务,又留下孙子贾瑞看着门生,本身施施然走了。
“姨娘来看过,叫我们熬了粥在炉子上,琏二爷遣人来过,再者二女人、三女人、四女人都来过,见你睡着,略坐了一坐就走了,我们也不敢很留。”霁月说着,将那件衣裳叠起来安排一旁,走去给他盛粥。
贾环虽没来过,只凭畴昔的经历便可鉴定,这里八成是个学渣云集的处所。
贾环应了,自掀了帘子出来,迎春她们却并没在抹骨牌――迎春侧倚在大枕头上,手里固执枚黑棋子敲打棋盘,她是个沉寂和顺的女人,看上去柔嫩可亲,惜春手里拈着支堆纱的花儿瞧个不住,还上手抠络在上面的小珠子,至于正和宝玉坐在一处窃保私语的小女人,恰是他的胞姐,贾家三女人贾探春。
贾环一听就晓得是宝玉的“老弊端”又犯了,摇了点头:“这可真是……”前面的话想也晓得,是不大好听的了。
贾代儒眯起眼看了看门生,目光在贾环身上停了一停,继而翻开安排一旁的《论语》,也不管门生如何反应,点头晃脑的朗读起来。
这些传闻都是贾府亲戚的门生里,贾环只认得一个,就是东府里族兄贾珍的侄子贾蔷。提及这贾蔷,亦是贾家的嫡支出身,父亲去得早,他由叔叔贾珍扶养长大,自小长在宁府,一贯和贾珍的独子贾蓉最是要好。
贾珍会夸他?夸他甚么?贾环心中对不学无术的贾珍的赞语不置一词。
“如许便好,也不必劳动你们熬夜。”贾环嘴巴动了几下,把蜜饯咽下去,一边伸手挑着零嘴儿,一边随便问道:“我睡着的时候除了宝玉,另有谁来过?”
这家塾原为贾家属中贫寒后辈而设,日供一顿茶饭并两顿点心,夏季有暖炉,夏季少蚊蝇,乃是个绝好的去处,是以三亲六戚中多有附在此处读书的,却不是为了读书,单为学里不花一个大子儿的点心饭食和纸笔。
这日一早,蕊书清算了他的文具,并手炉霜炭等物,一并交与跟着他的小厮。贾环便迈步出房,先去书房给贾政问安。
贾母处倒放了他出来。他进门先行了礼,看贾母时,却见她倚在榻上,满头斑白头发,神思不定,精力衰颓,竟有大异先前的风景,和他说了两句话,语声中的悲惨之意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