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琉璃明月（上）[第1页/共5页]

月色如水，在广漠园地上倾泻下一地银光，三大殿化为三座黑沉沉的影子，悄悄端坐于汉白玉雕栏台基上，巍峨寂静。这帝国的中枢，每日决策着百姓大事的场合里，现在独一他们两小我，悄悄地牵手走过。

其他的衣服都还好说，这件头蓬倒是较着逾制了，绮雯有点迷惑，不是说眼下全后宫都在缩减开支么？这类孔雀金线每一根都是孔雀尾羽上的绒毛搓在金丝线上手工制成的，整幅孔雀金线织的布料比缂丝还要贵重很多，天子哪儿弄来这么贵的东西给她呢？

“冷么？”他还是握着她的手，将身材挨得更近了些。

“前些时是有过的。”与他吵了架还没和好那几天，以及和好以后过分镇静的时候，她都会。

身后是层层阴暗的宫殿楼宇，面前是泻满月华的皇极殿广场，坐在挚阳宫的最高点上，也是全部帝国最高贵的屋宇顶端，沐着月光，吹着秋风，绮雯的表情难以描述，她竟没有甚么忐忑镇静，而是一片喧闹安宁。或许，都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他吧。

天子听得那叫一个熨帖，仿佛周身都泡进蒸汽氤氲的热水里，每个毛孔都极其镇静。他确是筹办了些知心话要与她说的，以他这个寡言的性子，不挑个特别些的时候地点，实在酝酿不起交心的感受。

将这些新衣裳拿在手里摩挲着，绮雯内心暖暖的。不过，她还是更想要回那方帕子。

“那不是一回事。”绮雯大摇其头，“缘法天定，您生就这个身份，该您获得的东西没有获得，就是对您不公。”

天子微微一笑：“怕甚么？天子带个宫女攀爬皇极殿顶，不会被写进内起居注就没事。”

绮雯叹了口气：“不能因为您比内里的乞丐过得好，就鉴定您没他们不幸啊。乞丐是没您吃得好穿得好，可他们还不消担您这么多的任务呢！他们远比您过得清闲轻松不是吗？当初您到处受人萧瑟架空，到头来却要担上最重的担子来打理国度。即是说，您没享到该享的福，反而还要受不得不受的罪。这还不敷对您不公的？说句倒霉的话，如果将来有个万一，这江山沦落的代价，还不是得由您来背吗？街上的乞丐有几个会杀身就义的呢！”

天子俄然眉眼松泛了一点，暴露影绰绰一抹笑意。他怎会不知本身的不幸之处，只不过感觉身为男儿，又为帝王，不该去为那点虐待耿耿于怀，伤春悲秋罢了。

人家介怀的底子不是这事好不好？绮雯没来得及开口表示抗议，天子已经身先士卒，右手攀住木杆抬脚登上一级，回身用左手来搀扶她。绮雯只好豁出去了，在他的帮扶下尽力向上攀爬而去。

此次不算是正式颁犒赏，一来一回都很低调，还特地夸大了一下，都是依皇上的意义办事，免了她去坤裕宫谢恩。

芹儿听她转述了去坤裕宫的景象，比她反应还要大很多，一遍遍疾呼“宁主子怎如许啊”、“皇上怎也不说个情啊”、“皇后娘娘怎也不通融一下啊”巴拉巴拉，还需绮雯反过来安抚她。比及绮雯从尚寝局返来，芹儿就一边持续疾呼，一边殷勤替她筹办物质。

绮雯感受着夜风吹起刘海，心下有多少畅快，多少镇静。

太上皇玩乐了那么多年，最后将烂摊子甩给了他，让他来承担挽救危局的重担，而独一的兄弟没有助他一臂之力，还在拆他的台，在这类重压之下，是个稍有任务心的人都会寝食难安，换做心智稍弱些的人，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

李闯攻陷紫禁城的时候，没见有乞丐陪着崇祯一块吊颈吧？别说乞丐，连大臣都不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