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赵氏灵堂[第4页/共6页]

谋逆之罪但是要判族诛的，他们这些连秋风都打不着的赵氏族亲要再被连累，真是冤沉海底了。

这场面本该是宗子欢迎来宾，她在后宅看顾女客，而现在，那位宗子却缩在她背后，觑着情势一言不发。在场诸人都晓得赵仕进这性子，也就没谁感觉由大奶奶出面筹措有何特异，被绮雯这一说，众族亲才发觉刘氏在场确切不当。

外头凑趣地飘过一片云，掩蔽了日头，厅内光芒暗淡下来，顿时显得鬼气森森。

赵老太公自外院颤巍巍地趴下自家的半旧灰蓝布棚马车，刚一迈进正院大门，就被这亮灿烂得两眼发花，忍不住抬起袖子遮挡。

赵顺德面上覆着白纱，没人看获得他是不是真的死不瞑目。

绮雯望着刘氏，抿着唇似是鼓了一阵勇气，才持续道：“诸位有所不知，嫂嫂为我的婚事操心已久。想必诸位都曾传闻我客岁大病了一场吧？实则那并非甚么病，而是嫂嫂想要蒙混过爹爹，暗里过定，将我嫁予东昌侯为填房，我当时被逼得上天无路，只得自寻短见，险一险便没了命。”

有人上前抹稀泥，劝说刘氏从长计议，刘氏哭哭啼啼地说：“本来公爹生前对雯儿的婚事早已有所筹算，与对家都已谈妥了，可惜尚将来得及过定，他便去了。现在只需来个长辈替他出面主事就好。”

说话间她已回身朝下人点头表示，两名素衣婢女各捧了一个黑漆托盘上来，内里整齐码放着线香蜡烛，另有两名婢女过来脱手将灵堂前的素烛换了，也将线香重新分发给来宾。刘氏本还待反唇相讥，见了这景象却惶然顿住，一时没敢出声。

绮雯睁大一双水亮妙目，讶然道：“此事作罢也便是了，嫂嫂毕竟是赵家宗妇，纵是去处不当，又能拿她如何？”

外客临门，绮雯就不便在此久留，需尽快躲避。

有了以香烛做手脚来遁辞公爹死不瞑目标究竟摆在面前，刘氏的话又如何还能为人信赖？如此看来，畴前苛待众族亲的事说不定都是刘氏瞒着公爹，暗里所为。

刘氏咬着下唇说不出话，盗汗淋漓地瞪视着绮雯，身上都已建议了抖。

总之是，赵老侯爷这两年纵着儿媳妇将族亲们几近获咎了个遍，平远侯府也与族人断了来往。也就别怪族亲们对老侯爷之死生不出甚么哀戚之情了。

赵大蜜斯一身重孝，头上简朴绾个弯月髻，连素银簪环都未插戴，只在鬓边簪了朵白线绒花，脸上也未施脂粉，眼角还略显红肿，走来堂前，掖手而立，仿佛一株亭亭立水的含苞白荷。

同僚们尚可抛清，他们身为写在同一张族谱上的族亲，倒是想逃也逃不掉，以是大伙儿只好抱着幸运心机，甘心信赖，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今上定不会再究查下去。至于同僚们不来记念，或许只是大奶奶送信晚了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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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雯半垂着泛红的眼睑，手拿绢帕半掩着口道：“嫂嫂说得差了，外客尚未临门，在场的亲人长辈没一名出五服的，我来在爹爹灵堂上与诸位亲人会晤，何来抛头露面之说？若论躲避，莫非不是嫂嫂才更该躲避？”

众族亲都是啧啧称奇。

咸嘉元年的夏天，都城雨水丰沛，持续三个多月都泡在水汽里，可贵见到太阳露头，直到立秋还不见放晴，早将满城百姓熬得心烦意乱。而就在七月十六，平远侯赵顺德停灵办丧事的头一天，老天爷却像凑趣似的，给了个响晴薄日。

“大蜜斯！”一名仆人仓促跑进，呈上两份拜帖，“内里来了两位大人记念，马上便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