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檀弓[第3页/共3页]
易思明晓得这东西对他而言意义不凡,不寻见决不罢休,是以也不勉强,自行打马拜别。傅深则调转马头,再度朝县城方向行去。
一大一小闹了一会儿,老妇人才将小儿抱开。易思明不肯在这里多待,顺势提出告别。傅深给他们留了些银子,言明不必送,两人尽量不惹人谛视,如来时普通低调地出门回城。
严宵寒明晓得傅深是用心把本身往低了踩,还是忍不住退了一步,服软道:“好罢,不提了。是我说错了话,贤弟勿怪。”
多年后他再想起这一幕,竟恍然如隔世,才俄然明白了何为真正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半大婴儿已能在炕上爬来爬去,不知如何蹭到了傅深身边,张着没牙的小嘴啃他的袖子,傅深把他抱起来,看他挥动手臂呀呀乱叫,憨态可掬,心中阴霾稍散,不由微微一笑。
竟然是一张精雕细琢的紫檀角弓!
“早好了,都是小伤,不碍事。”傅深与他相对而坐,喝了口严宵寒亲手斟的茶,“严兄本日如何如此好兴趣,有甚么丧事么?”
傅深神采一凛,心虚道:“多谢严兄提点。”
车夫言简意赅隧道:“北军严。”
傅深接过来一看,外封红签上写着他的名字,里头洒金笺上一笔端方小楷,落款是“左神武卫中郎将严宵寒”。
傅深心头又酸又软,喉咙像被堵住了。他伸手悄悄摩挲着檀弓光滑可鉴的大要,在尾部摸到了几个錾刻上去的篆体字,恰是这张弓的名字。
殷勤妥当,公然是严宵寒一贯的做事气势。傅深撩开车帘,敏捷地上了车,见车厢里整齐地摞着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大的刚正,小的扁而长,不由得猎奇道:“箱子里是甚么?”
管他是飞龙卫还是禁军,归正傅深认了这个朋友。至于国公府的门庭,玷辱就玷辱了吧。
傅深无声地盯着那箱东西傻笑了一会儿,马车到国公府角门停下。见他下车,门外小厮们忙赶上来抬东西。傅深本身非常珍惜地抱着弓匣子,一边走一边叮咛道:“抬到我院里去,稍后分拣出一半来,给各房送去,就说是朋友送的。”
临走前,他特地绕回那片野兰坡前看了一眼,迟疑好久,终究没舍得动手折一枝花,临风叹了一声,回身策马拜别。
他稍放心境,掩上盒盖,又去看另一个大箱子。这回开了盖倒是不想哭了,变成了哭笑不得――内里竟然装了满满一箱干蘑菇,以及松子、榛子、板栗等各色干果。
易思明:“……真行,不愧是舍命救下来的人,连我都说不得了。行了,走吧走吧,郎中已经在内里等半天了,去看看伤。”
还真是甚么都记得,恩典记得,傻话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