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悄悄[第1页/共3页]
很多日子未见,苏一瞧着苏太公是衰老了些。她语气便也硬不起来,软软应了句,“天儿黑了,该关门歇下了。明儿除夕,也不会有人上门来了。”侧身把他让进屋来,又问:“这风雪清寒的气候,您如何过来了?”
初十一到,沈家那八字两撇胡管家带着一帮仆人提了银子来拿东西,一一过眼儿。挑不出弊端来,才把手里的银子付了,让仆人装了箱子,一排排地抱回家去。
小白不知她如何跳到了这话茬儿上,既问了,也就干脆回了句,“比你我大些,才过了这除夕,二十四了。”
小白去与韩肃打了声儿号召,带了苏一出府,一起上闲话叨叨地把她送回了南大街的铺子上。应了那句鄙谚――“霜前冷雪后寒”,挨了一起的冻,困意消了大半儿。苏一留他在铺子里吃了两杯茶,笼起熏笼来暖了身子,闲话没个线索地瞎扯。屋里暖烘烘的又催的人困意上来,苏一便打发了小白归去。
她把那件从王府穿出来的大氅塞到他手里,“这是王府的东西,劳烦你给我带归去。”
苏太公到了门下收伞,一面抖落伞枝儿上的雪,一面说:“要关门了?”
她跟一道儿玩了半夜的各位侍卫大哥辞了别,跟小白归去房里换衣裳。小白守在门外踱步子, 一个哈欠连一个哈欠地打。熬了整整一宿, 打赌的时候不觉甚么, 这会儿闲了下来,打盹上脑儿,便有些睁不开眼睛。打一个哈欠汪半眼眶子的眼泪儿, 任它自个儿再干了去。
小白是惯常换勤值班没个定点儿的, 甚么时候换勤下来便甚么时候补觉, 也都风俗了。苏一却不常如许儿, 这会儿更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耷拉着眼皮解扣子, 拉了熏笼上的衣裳来穿。最后把大氅披到身上, 勾刮风帽来盖在脑袋上。
陶小祝瞅着时候差未几了,套上手套棉帽,叮嘱苏一自个儿谨慎着,便出了铺子回家。苏一从小桌边儿起家,送他到门上,让他路上谨慎,便要关门落锁。手扶着门扇儿还没闭起,就瞧见苏太公冒着风雪一脚深一脚浅地近了前。她遂停了行动,把门又推开了些。
排闼出来,还是掩着嘴打哈欠。小白往她面前凑畴昔,“我送你归去吧,也省了韩总管再跑一趟儿。我瞧你困得发昏,恐怠慢了他。”
周大娘打了帘子进屋,过来接下他手里的火石火镰,捏在手里替他打起来,“放心是个小孩子,嘴上没遮拦,说的话不入耳,太公您别往内心去。一一样貌好,不过脾气暴躁些,没她说得那般不堪。她们是打小互看不顺,直冲惯了。我早与一一打过筹议,要给她相个结壮无能疼媳妇儿的人。赶明儿安良成了亲,我手上安逸没了事儿,就给她筹措起来,不让您操心。”
周大娘深思苏太公要出去,也只能是去南大街找苏一,因道:“太公但是要去找一一,不如我随你一道儿去,找了她返来,明儿一起过除夕。要不然这一年到头的,连个团聚也没有。”
苏太公再吸两口旱烟也便住了嘴,扣洁净了还未燃尽的烟草渣儿,烟斗放到里屋木箱子上。他出来带周大娘出屋子,拦了她在家里,自个儿披了件粗布棉大褂,打伞往南大街上去了。
熬过了这正月,也就开了春,铺子开门做买卖,她又能够日日瞧见陶小祝,得一闲来无事动动嘴皮子说家常的人。陶徒弟仍在家赶着沈家的那单买卖,到了初九尽数做了出来,拿到店里点将一番。不缺很多,方才松下这口气。
苏一搁动手来,眼里蒙了一层水气,吸了吸鼻子,“你送最好了,我与他也不熟。昨儿过来,一起上半句话也没搭过。你送我,我还安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