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页/共4页]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陆澈才醒过来，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另有些含混，屋子里就屏风那头留了一盏灯，朝那头看畴昔，是襄儿坐在绣凳上，手里忙着甚么针线活，不晓得是给他还是给儿子做的衣服。

可惜，襄儿向来不是一个会害人道命的人，对底下人乃至都不会等闲吵架，她虽心中不快，最多却也只会在他面前耍耍赖撒撒娇。

他的死是出人不测的，却又恰到好处。

陈挺是中毒死的，毒就下在那杯酒里，他吃喝了一杯，实在不敷以送命，就坏在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去南书房跪，给王家请命。天子不睬他，但是也烦，以是每回他跪完了，天子都会给他跪后嘉奖——杖庭二十，十几天下来，身子就虚了，然后一杯毒性不算太重的酒等闲要了他的命去。

他们已经晓得上头甚么意义了，上头意义是让他们把屎盆子往太子爷身上扣。

范宜襄蹲下去捏小东西脚丫子玩，陆畅不诚恳，小脚丫子在里头蹬水玩，范宜襄就把湿漉漉的手从水里捞出来，放到他面前弹水花，陆畅被弹得小脸满是水花，也不活力，还咯咯咯地笑。

并且仵作验出来毒酒药性不敷要人道命，说不定陛下也没想要他命，只是想让他病一场，不能还是去南书房跪着罢了呢？

几天不见，范宜襄乍然瞥见他感觉有些陌生了，春日暖阳下看他的脸，仿佛又瘦了，眉眼比之前更清楚了一些，脸上掉下几两肉，鼻子就显得更挺了。

王家的案子一旦严惩，必将会清查其子嗣下落，那婢女现在一而再地露脸，若襄儿真的容不下她，加上心机再狠厉一下，只怕现在人就往哪口枯井拿去填井了。到时朝廷上门要人，人在府里没了，只怕襄儿的恶名就要传出去了，当年王家一案，王赟是由他亲手抓进刑部，此时又在府上查出王家嫡女在此遭到伤害，这里头的可就有文章能做了。

那婢女意不为求宠于他，而是只为激愤襄儿。

陆澈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在她的太妃椅上躺下了。

“就是阿谁脚小小的，生的一对足莲的阿谁。”她还拿小巴掌在他面前比划。

用完晚膳大人就在屋子里练字，只要陈亮在里头服侍，到半夜的时候说要喝酒，酒是经过他们的手送进书房，亲手交到陈亮手上的。

“持续用刑。”

又死得有些莫名其妙。仿佛他的死天子另有份儿？

“嗯。”范宜襄现在另有点心跳加快。

当晚大人按例从宫里挨了板子返来，晚餐的时候还特地叫了一盘炙羊肉，羊肉价贵，吃了又易上火，陈挺虽好这口，禁止得很好，偶然半月才进一次，多数是红烧或是清炖。当时他们就感觉大人今晚表情不错，莫非是给王家昭雪这事儿有端倪了？

到时再将他独一的孩子拿来讲事。

现在他已经风俗穿她做的里衣了，贴身穿的上衣裤子，都是襄儿亲手做的，用软软的细棉布料子，简简朴单，上身却很舒畅。

此次竟然把算盘打在了后宅头上。

范宜襄一边抽泣一边想，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了吧。

可恰好他是个风评尚可的好官，现在死了，听起来仿佛是为了给王家昭雪，把这条命都搁上了，图啥啊？不就是图个公道，可见王家必有委曲。

用过午膳，陆澈换了件月红色的常服，先去逗儿子，陆畅好几天没见着他爹，一开端有点认生，陆澈上手一抱，爷俩又好上了。范宜襄叫人打水过来给他泡脚，牢房里又阴又潮，他没事儿就四肢发凉，在里头呆了这么久，估计两只脚丫子都能冻成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