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节度[第2页/共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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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拟他一番大怒,沈澈安静得很,淡淡的看他:“臣弟行事问心无愧,况皇兄忘了,曾许臣弟暂领陇右道之事,更有便宜之权,所至之处,如皇兄亲临。”他说到这里,语气愈发寡淡,“既是便宜行事,臣弟觉得,这杀了陇右道节度使,也在便宜以内。”
兄妹俩打着哑谜,寿王妃则笑道:“如何?莫非你兄弟二人在御书房里抢茶吃打了起来?”
顾老爷急得直叹:“那里那样简朴,你可晓得,九殿下此去陇右道,到鄯州的第二日便罢了安西多数护的官、抄了安西多数护的家,将陛下气得七窍生烟,若非此人的确是巨贪大恶,只怕当即就要发落九殿下。昨日里更是过火,竟让人将陇右道节度使推出城门斩首示众了!”顾老爷声音里全然是压抑的感喟,“即便他暂领陇右道军政要务,接连对封疆大吏罢官抄家,现下更是直接斩首,陛下怎能不迁怒于他?”
独来独往惯了的人,沈澈早已明白何为明哲保身,更不会不开眼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心中的猜想。只是立在天子身后,清癯的面庞上满是事不关己的淡然,就像是被雪塑造出来的男人,和这融融夏季显得格格不入。
只得悻悻将手中的白玉镇纸放下,天子狠狠的剜了沈澈一眼,便往外迎了出去。只见陆剑锋扶了安宁长主,另一面则是寿王佳耦,寿王现在已然年近九十,头发都全白了,只是身材非常结实,负手站在那边,便是一派寂静厉穆。跟在天子身后,沈澈行得很慢,出门火线才给三位老者见礼。只是起家之时,寿王忽的扶住沈澈的手腕,细细的打量着他,衰老的面庞上全然是不敢置信:“像、实在是太像了……”他犹似自言自语,转头看着安宁长主,“难怪你肯如此汲引他。”
“休要胡言!”顾老爷忙喝止顾夫人,神采愈发怔忡, “陛下时有昏聩, 这事不假;待九殿下刻薄, 这事也不假,但现下安宁长主在京中,陛下怎敢诸多猖獗?实在是九殿下此次行事过分火,怨不得陛下如此大怒,今晨才说九殿下入了雍州地界,只怕现下,御林军已然冲到驿馆当中抓人了。”
迎上兄长的嘲笑,沈澈勾出一个讽刺的笑:“皇兄说甚么,臣弟委实不知。”
屋中顾夫人也是诸多纳罕,看着丈夫, 惊呼道:“好端端的,何为要杀九殿下?即便是为了立下的军令状, 但九殿下一月以内便减缓了旱情带来的饥荒, 更将山匪劝得归降, 只消得无山匪反叛,赈灾所用水粮能进陇右道, 那饥荒也就不敷为惧。”她说到这里, 又蹙着眉头, 喃喃自语,“明眼人都晓得, 陛下实则不待见九殿下, 现下九殿下如此超卓, 莫非陛下想……”
因此,甫一传闻沈澈已然踏入了都城地点的雍州,天子便令御林军前去抓人。安宁长主和寿王佳耦一同赶进宫中之时,沈澈才被扭送到御书房中。他并不可跪礼,只是立在天子面前,神采如常冷酷,好似连即将到来的灭亡都无动于衷。
只是做了十数年的君主,天子极快的回神,怒道:“老九!你甚么意义!”
“你此人眼睛太毒,看人都是准的。”寿王回了一句,再次将目光落到了沈澈身上,张了张嘴,忽又苦笑,摆手道,“你是个好的。”
这才勉强放下心来,顾柔嘉坐在沈清身边一语不发。后者只是浅笑:“我不劝你,若我是你这般处境,一定比你强。”
天子神情蓦地一寒,冷硬着神采:“叔婆谈笑了。”
自天子即位以来,纵情声色,行事昏聩,这都是看在眼里的,引得如顾老爷这等廉臣对天子诸多不满。现下顾老爷竟然为天子说话,让顾柔嘉屏息凝神,心说莫非沈澈当真触及天子的底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