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幻灭[第1页/共3页]

他指尖凉得彻骨，顾柔嘉还是握得好紧，仿佛少一分力量，他就要从面前消逝。对上她清澈如水眸子，沈澈青灰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我或许也是怪物，嘉嘉当真不怕？”

直至到了街角，那门房的下人才一声呼哨，将三只大狗唤了返来，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迹。明月这才回身将顾柔嘉扶上马车，还不忘骂道：“这才是翻脸不认人的典范呢，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敢来门前大放厥词，当真是倒霉。”

那头沈澈负气而走，他身高腿长，不一阵子就走出好远，顾柔嘉跟得吃力，一阵小跑以后，脸儿都胀红了起来，娇娇的叫起来：“沈澈、沈澈……”

“老主子那里错了？”飒敏笑问道，内心却极不是滋味，安宁长主向来都是安闲的模样，但现在，她就跟浅显迟暮的白叟一样，生机全无，“老主子为了大燕，也是迫不得已。九王殿下是个明事理的人，会明白老主子的苦处，何况另有王妃劝着呢。”

只是这话，顾柔嘉却向来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为了宸妃的事，他和安宁长主几近撕破脸，顾柔嘉又如何忍心再在他的伤口上给他撒一把盐？

他向来都是冷酷安闲的，现下如许的无助，让顾柔嘉心疼到了顶点，寂静的环住他的肩，顾柔嘉轻笑：“我不会分开你，我包管。”

此言一出，朝中拥戴声音竟多达半数以上，此中不乏曾阿谀凑趣沈澈的人。本就愁着如何摒挡沈澈，天子当即借坡下驴，正要剥夺沈澈爵位、官职，筹办将其押入天牢，陆剑锋、齐修远与李家二郎、胡家公子等人则为沈澈诸多辨白。天子虽不甚看重李家二郎、胡家公子这等新官，但陆剑锋乃安宁长主的亲孙子，他的话则是老太太的意义；齐家是大燕一等一的世家，也不能半点情面不给。两相衡量，天子只能憋着一口恶气，夺了沈澈掌吏部之权，只令他在府上疗养。

心知沈澈遭到的打击太大，顾柔嘉忙不迭向安宁长主告别, 这就拉了他往外去。才出东花厅的门，就见飒敏端了冰糖燕窝返来, 她挑眉, 问道：“如何？殿下与王妃要走？”

这日里，顾柔嘉进宫向皇后存候，凤座上的皇后还是宝相寂静的模样，因为沈奕伤重，传出数次病危的动静，她仿佛老了一些，眼角精密的皱纹多了很多，眼下略有些乌青，虽是如此，她笑得还是亲厚：“难为九弟妹了，现在京中惶惑，多少人非议，连九弟都被连累此中。九弟在京中名誉极高，却遭此横祸，实在是难堪了。”

“另有事在身。”沈澈神采浑然冷冽, 好似要将统统都给冻上了，顾柔嘉不得不强笑着解释。飒敏目光滴溜溜一转, 应了一声, 并不强留两人。沈澈内心怀着事, 只觉心烦意乱，偶然再与飒敏细说, 当即迈步向前, 顾柔嘉转头看了一眼东花厅中, 唯恐老太太悲伤坏了身子，只得轻声说：“求飒敏姑姑劝一劝姑祖母。”说罢, 转头则去追沈澈。

在马车入耳了这话，顾柔嘉心中有气，翻开帘子见对方立在九王府外，皆是庄稼人的打扮，指着九王府大门低声说着甚么，模糊另有几分眼熟，恰是头一日到九王府门前跪谢沈澈大恩的农户。她虽有气，倒也不便发作，只对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缓慢的下了马车，俏生生的骂道：“我说这世上就是有些人是负苦衷做多了，前些日子受了九王的恩情，一派感激涕零的模样，说甚么九王真是菩萨转世，如许的美意肠。现在京中流言出来，顿时就翻脸不认人。就是割了肉喂了狗，狗也晓得谁对它好，有些人连狗也不如，得了恩情，转头就敢来别人府门前大放厥词，烂了心窝肠子的恶人，只配用牲口来撵！”那门房处的下人早已是义愤填膺，只是没有九王和王妃的话，谁也不敢如何，现下明月女人出来，足以见得是王妃的意义。为首的忙转进身去，未几时，府里就响起犬吠声，三只体型巨大的狗从府门里冲了出来，吓得那嚼舌根的两人连滚带爬的朝街口冲去，连左脚踩了右脚都不顾，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