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虎爷[第4页/共5页]

雷寅双不由又搔了搔鼻尖。她晓得，怕是她这直白的话，伤了这青年的自负了。

这一年是天元十八年，雷寅双十九岁，嫁人都已经有两年了，可在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人们眼里，她还是个“孩子”。

排在小乞儿前面的一个老乞丐听了，立时念了声佛，道：“虎爷仁义，我们这些人，能有口吃的活命就够了，哪有甚么挑捡的。何况虎爷一照顾我们就是这么多年。”

只是，这明显是个女子……

“不熟谙。”大孩子偷偷瞅了一眼仍蜷在角落里的青年，低声道：“你又不是没吃过亏，这些年纪比我们大的，最爱欺负我们这些打不过他们的了。前次你讨到的馒头，可不就是这么被人抢走的？可记着了，碰到如许的，甚么都别说，从速走开。晓得吗？”

“有也不能给你！”胖叔一口回绝。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双双啊，咱家开的是堆栈，不是济贫院，你拿剩菜剩饭去布施那些乞丐，叔说过你一句没？可这馒头是要卖钱的！健哥儿此次进京赶考，万一中了，今后那里不要用钱？钱从哪来？不都是这一饭一菜里来的？别人花过钱的，吃不下的，你拿去叔不拦你；可这些要卖出去的东西，叔可不准你动！”

说话间，他俄然看到雷寅双的手伸到那只正在灶台上保着温的笼屉上，胖叔立时上前一步，葵扇似的大手一把按在那只笼屉上，冲雷寅双瞪起眼，“咋？！你又想干啥？！”

那人道：“这里他不敢的，我一叫，虎爷必定出来。”又道，“现在不把他支走，万一等虎爷出来了，他转头抢我们的如何办？”

这乞丐生得有些薄弱，个子也算不得特别的高，起码在雷寅双看来是如此――当然，这也因为雷寅双生得比普通女子都要高挑的原因。

“甚么？”雷寅双一愣。

她眨了眨眼，又反复了一遍，“我说你多大了？”――那语气竟不自发地放软了一些。

“没弊端，只是坏了。”青年淡淡道。

门里站着的，是个年纪约在二十高低的青年女子。女子脑后梳着个妇人的圆髻，那宽宽的额下，生着两道豪气实足的剑眉。剑眉下，是一双吵嘴清楚的圆眼睛。这会儿，那圆圆的眼正笑成两道弯弯的新月儿。

立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警戒地扯着别的几个乞儿，将他们全都拽到靠近堆栈后门的处所，一边小声警告着世人：“别看别看，把稳他恼了打人！”

仿佛是他们的目光轰动了那人。那人忽地抬开端，暴露一张年青的脸。看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我……”青年低头看看本身的手，然后昂首看着雷寅双道：“我不晓得。不过我能够学。”

“虎爷”雷寅双猛地咬住唇，心下不由一阵悔怨――她说他甚么不好，竟说他“有手有脚的”……这的确就是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嘛！

他的手才刚碰到阿谁青年，青年便条件反射似地一把推开了他。老乞丐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快，且还这么狠恶，一时没防备，竟几乎被推了个趔趄。

另一个已经领到食品的老乞丐也回身过来冲着雷寅双拱手道：“是呢，这些年多亏了虎爷的布施，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早不晓得丢到那里喂狗了。”

之前被大孩子警告过的小乞儿忙道：“万一他打你呢？”

这里闹哄哄的一团，那巷底的角落里，青年这才伸直一条右腿，撑动手臂，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以手扶着那潮湿的墙壁，才刚要挪动冻僵了的双腿，俄然听到堆栈后门里传出一阵明朗的笑声：“得了得了，少拍我的马屁！都把碗收归去，遵循老端方，排好队，一个个来，不会漏了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