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页/共4页]
至于一些孩子们在戏台底下,就更甚么也不晓得了,只记着一个大胡子,一个花脸的,谁晓得那些都是在做甚么,比比划划,刀枪棍棒地乱闹一阵。
老太太固然不穿甚么带色彩的衣裳,但也个个整齐,大家利落,手拿长烟袋,头上撇着大扁方。慈爱,温静。
但是如有一个唱木偶戏的这时候来在台下,唱起来,问他们看不看,那他们必然不看的,哪怕就连戏台子的边也看不见了,哪怕是站在二里路以外,他们也不看那木偶戏的。因为在大戏台底下,哪怕就是睡了一觉归去,也总算是从大戏台子底下返来的,而不是从甚么别的处所返来的。
那么节妇坊上为甚么没写着歌颂男人跳井跳得英勇的赞词?那是修节妇坊的人用心给删去的。因为修节妇坊的,多数是男人。他家里也有一个女人。他怕是写上了,将来他打他女人的时候,他的女人也去跳井。女人也跳下井,留下来一大群孩子可如何办?因而一概不写。只写,温文尔雅,孝敬公婆……
或是:
“这都是你的命,你好好地耐着吧!”
“这野台子戏,也不是你家的,你愿听戏,你请一台子到你家里去唱……”
只说了这么一句,看模样并不像是送礼品,并不像古人似的,送一点礼品很怕邻居摆布看不见,是大嚷大吵着的,说这东西是从甚么山上,或是甚么海里得来的。哪怕是小河沟子的出品,也需求连那小河沟子的身份也进步,说河沟子是如何地不凡,是如何地与众分歧,可分歧别的河沟子。
现在这东西,就都带在箱子里边。等过了一天二日的,寻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从本身的箱底把这等东西取出来,摆在姐姐的面前,说:
“你多咱来的?”
“孩子们都带来了?”
每家如此,杀鸡买酒,笑语迎门,相互谈着家常,说着趣事,每夜必到半夜,灯油不知华侈了多少。
因而那一方也就回声而起。本来坐在看台的楼座上的,离着戏台比较近,听唱是听获得的,以是那看台上比较温馨。女人媳妇都吃着瓜子,喝着茶。对这大嚷大呼的人,别人固然讨厌,但也不敢去制止,你若让她小一点声发言,她会骂了出来:
古语说,“女子上不了疆场。”
那唱戏的人,也仿佛怕远处的人听不见,也在冒死地喊,喊破了喉咙也压不住台的。那在台下的早已健忘了是在看戏,都在那边说长道短,男男女女的谈起家常来。另有些个远亲,平常一年也看不到,明天在这里看到了,哪能不打号召。以是三姨二婶子的,就在人多的处所大呼起来。倘使是在看台的凉棚里坐着,俄然有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大呼着说:
某村某村,婆婆虐待媳妇。哪家哪家的公公喝了酒就耍酒疯。又是谁家的女人出嫁了刚过一年就生了一对双生。又是谁的儿子十三岁就定了一家十八岁的女人做老婆。
年青的女子,莫名其妙地,不晓得本身为甚么要有如许的命,因而常常演出悲剧来,跳井的跳井,吊颈的吊颈。
倘使兵戈的还是个年青的女子,那些讨厌的地痞们还会说着百般的调皮话,使她火上加油越骂就越凶悍。
每个回娘家看戏的女人,都零琐细碎地带来一多量东西。
以是一些乡间的人也都来了,赶着几套马的大车,赶着老牛车,赶着花轮子,赶着小车子,小车子上边驾着大骡子。
这等乡间人,糊里胡涂的,要表示的,没法表示,甚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把东西递畴昔就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