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杏花满头，似白首（一）[第1页/共4页]

小柱遍也抬高了声音：“早不住了，在镇东头赁了所小斗室屋住着。”

闻声此话，孟昱才点点头。

他本不是好饮之人。自扬灵驾崩，连续数夜阖不了眼。沉沉暗夜，面前皆是往昔画面。偶然乃至忍不住想，如果雨夜那晚，本身见她一面，依她所言，就此留下，是否就不会形成此果？

到得门首，孟昱只说买了就走，不做逗留。

他恨不能将面前之人揉进肚腹当中。他深知现在不是放纵的时候。天人交兵似的，才恋恋不舍得退开。

那边绸缎坊的廊檐下立了一个妇人，正跟一个领着个十来岁小女人的妇人说些甚么。她穿一身竹青布裙，挽了发髻，插一支泥金簪子。看上去三十出头年纪，肤色白净，鼻子挺而秀，一双眼睛……

青筋从他紧握剑柄的手上根根暴起。他嘴唇紧抿，眼中如蓄风雷。大步流星，跨着门路走上城门。

孟昱盯了他一眼：“多事！”

皮肤先有些凉，继而暖起来。那是身材肌肤才有的温度。那是活生生的人。

问剑一行人正要走，却发明将军并未解缆，不由得回身道：“将军，不走么？”

孟昂本欲挽留，何如孟昱执意如此。且孟昂亦知自扬灵姐去后，大哥一腔苦衷无处宣泄，说是回望楼，实在不异于自我放逐。他亦无从解劝起，只得承诺了。

活着真好啊。唯有活着，才气有这般闲心置气。

小柱笑道：“借您吉言，掌柜的正要给小的说亲。”

世人传闻，不由喜上眉梢。一拥入内，找了张二楼靠雕栏的桌子，便一叠声叫小二点菜。

他真的来了。

问剑狠命眨了眨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回过神来，见自家将军早冲进了劈面绸缎坊。这更不懂了。

结婚是一场笑话，连为她的悲戚都是一场笑话。

“那日我们都曾见过的。穿的是穷酸些，可一张脸养得比花还娇，手又那般细嫩，哪个庄户人野生得出这等全须全尾的妇人？不定是哪家大户的妾侍逃脱了。”

问剑诸人在堆栈等了很久，也不见自家将军返来。直到掌灯时分，外头黑沉沉的。几家仍点着昏黄灯光。几家早都歇下。

方才问话的李全就是当时瞧见上了心。出关一趟，折腾了月余，还放不下。

心中俄然一软。又俄然生出些光荣。

“哟，小猴儿，几时这等慈悲起来？莫不是你已经尝着那妇人的好？”

油灯太暗，照得宋扬灵头上毛茸茸的。她的脸有一半埋在膝盖中。看着倒有些娇弱。不像前些年，老是成竹在胸的帝王模样。

孟昱早瞧见了。他悄悄走畴昔，解了佩剑，放在桌上。然后伸脱手，摆布比划了一下，才谨慎翼翼地将宋扬灵放倒在床上。

还是那小女人口快，朝外一指：“说是要寻人，往城门去了。”

孟昱低声说了句：“是个警省之人，难怪能从都城一起至此。”说毕又道：“马也歇够了，就起家罢。”

几人商讨要不要出去寻寻。但他们都是在外惯了的人，也没有个一时半会不见人就着仓猝慌去找的理。因而几人议定若明日再不返来再做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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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说话。坐得久了，宋扬灵睡意垂垂上来。双眼阖上了。

孟昱是枕戈待旦了半辈子的人。他一低头，碰上扬灵的嘴唇，她轻微的震颤，突然加快的心跳，全都没逃过他的感官。

小柱焦急问道：“张爷瞧出甚么了？”

这一起上，问剑几近未曾听过自家将军说话。整日阴沉着脸，也偶然饮食，只埋头赶路。人倒日渐肥胖了。

那李全早存了心机，借话赶话：“我知她必然托你们探听来着。你就去给她回话，说她李家哥哥听闻后实在怜悯。干脆我也是行商的，就同她娘家亲戚一样的。只要她情愿跟我走，我待她总比亲哥哥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