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阿箬 (2)[第2页/共3页]

天子含笑道：“你如何问起这个了？”

天子喝了一口，便含了几分笑意，“论细心殷勤，娴妃，你这儿是一等一的。”

天子吻一吻她的额头，静声道：“是一份直率。这份直率是对着朕的，从你入潜邸到明天，都没有变过。”

如懿蹙了蹙眉，“臣妾只是感觉，好好的女儿家嫁了寺人，实在可惜。”

天子倒是颇欢畅，“自打住进了宫里，皇后的端方大，教诲得满宫里的主子一个比一个更会装哑巴，恨不得没了舌头才好。朕倒感觉，都像阿箬这么说谈笑笑的才好，你们关起门来过日子，也风趣儿的多。”

天子话音未落，却听阿箬利索地跪下磕了个头，冲动得泪流满面，“奴婢谢皇上的赏，谢皇上隆恩。”

天子怔了一怔，不觉一笑，“没看出来，你另有谨慎眼的时候。”

只是外头的拍门声响了两下，她本来闭着眼不想理睬，外头倒是又响了两下。如懿叹口气，看看桌上的菜色快凉了，晓得是送菜出去的宫女，只得叹道：“出去吧。”

天子轻叹一声，笑道：“这好处，后妃当中都没有，是伉俪之间的。”

这一夜可贵玫常在没再缠着天子，天子便往延禧宫来，略略问过了永璜的功课，便留在如懿阁中一同用膳。

天子静了半晌，抚着如懿的鬓发，定定道：“这是实话了。朕走到后宫里，有皇后这个贤妻，也有慧贵妃的和顺，纯嫔体贴，嘉朱紫娇媚，连怡朱紫、海朱紫和婉承诺，也有她们的诚恳本分。但是唯独一样，你有的，她们谁都没有的。”

如懿的笑意若映着玉轮的水，清澈清楚，“皇上的心分红了两半，一半是前朝，一半是后宫。后宫的一半心儿，大半给了太后和公主皇子们，小半儿给了臣妾和诸位姐妹。在这小半里头，皇后占个大头，嫔妃们各自分了皇上的一点儿心，留给臣妾的也未几了。那么这一小瓣心来臣妾这里的时候，皇上可别再分给了别人，那臣妾就连芝麻粒儿那么多数占不上了。”

如懿低眉笑得温文，“细心殷勤是对心的。皇上感遭到了，这情意也就到了。”

如懿怔了一怔，内心感念，嘴上却硬着，“直率算不得后妃之德，不是甚么好处。”

天子笑道：“每道菜都是你们小主的心机，可她本身是不肯说的。从你嘴里说出来，这心机就活矫捷现了。”

月光莹白，悠然漫行天涯，像冰破处银灿灿流泻而下的一汪净水。远处的风带来花木肆溢张扬的暗香。如许好的月色，隔着窗户半开的裂缝望出去，仿佛全部宫苑都凝霜般的冰雪洁白。如许好的月，是要映着如许成双的人的。如懿从未感觉，这紫禁城里的十六月圆，竟也是这般美满无缺。

如懿猎奇，“是甚么？”

天子夹了一块甜藕渐渐吃了，笑道：“本来朕也不想提早朝的事儿了。但是这会儿瞥见这块藕，内心又欢畅起来。江南水患比年景灾，一到夏天发了大水毁掉良田万亩，哀鸿流浪失所，这一向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先帝年年想治水，拨了银子下去筑造堤坝，可那堤坝比豆腐还软，老是防不住红说。到了朕即位，朕派去江南管理两淮的官员上了折子，说本年的堤坝建得好，发了再大的水都没冲下去，百姓们总算是安乐了一年。特别是淮阴知县管修的那一段，实实在在是把朝廷派下去的银子都用上了，那堤坝比铁浆浇得还硬实。往年淮阴最轻易受灾，本年的知县倒能管事，又能治水，朕好好嘉奖了他一番。”

如懿听得如许，也不好多说，便倒了一杯酒在天子盏中，樱桃色的琼液凝在白玉酒盏中，如同一方上好的红玉，盈盈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