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名份 (2)[第1页/共3页]

天子“唔”了一声，头也不抬。王钦又道：“皇上，张廷玉大人来了，就在殿外候着呢。”

惢心替海兰添了茶水，假装偶然道：“实在海兰小主在潜邸时就住我们娘娘中间的阁子里，若说和我们一起住延禧宫那也说得畴昔。这下子硬生生要分开那么远，真不知是甚么事理。”

门口的小寺人忙殷勤过来扶道：“总管快起来，秋夜里石头凉，凉着了您就罪恶了。”

天子浅笑道：“王钦，快扶张大人起来，赐座。”

王钦听得这一句，就晓得天子待张廷玉亲厚，忙恭恭敬敬请了张廷玉出去。张廷玉一进殿门，老远便躬身趋前，端端方正行了一礼，“微臣请圣躬安。”

王钦诺诺推出去，脚步声极轻，恐怕再惊扰了天子。出了养心殿，王钦才发觉脖子背面满是盗汗，脚底一软，坐倒在了汉白玉石阶上。

养心殿书房的明纸窗糊得又绵又密，一丝风都透不出去，唯见殿外树影姗姗映在窗栏上，仿佛一幅淡淡水墨萧疏。

海兰泪汪汪看着如懿，“嫔妾只敢来求娴妃娘娘恩情，但愿能与娘娘同住，便心对劲足了。”

如懿拍了拍她的手，“委曲不委曲，不在于一时。你我都好好的，还怕来日会不好么。”

如懿一语未完，惢心上前道：“娘娘，茶凉了，奴婢再替您换一盏。”

如懿忙道：“你夙来只叫我姐姐，现在还是叫姐姐。口口声声‘娘娘嫔妾’，倒生分了。”

张廷玉更加笑容可掬，“微臣也是这么想，只是本日和外务府主事郎大人闲话，郎大人说这两年紫檀完善，两广与云南皆无所出，只要南洋小国略有所献，漂洋过海过来，所费不下万金。更可贵的是高大学士府上所用的紫檀，入水不沉，高大学士深觉得傲，约了百官同赏，臣也是大开眼界。”

王钦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服侍在殿角的小寺人李玉已经抢着道：“回皇上的话，高大人府上所用的紫檀是前两日皇上赏的，为着事多，皇上交代了王公公，王公公叮嘱主子去外务府办的。”

天子点头道：“这个时候，你如何还进宫求见朕。”

惢心道：“畴前在潜邸时，慧贵妃的性子并不是如许骄横，倒常见她和顺可儿，如何一入宫就成了如许呢？”

如懿想了想道：“你要过来住，也不是不可，只消我回禀皇后娘娘……”

天子体贴道：“廷玉，你已年过花甲，又是三朝老臣，奉先帝遗旨为朕顾命。到朕面前就不必如许施礼了。”

王钦心头一凉，膝盖都有些软了，只支撑着陪笑道：“主子遵旨。”

天子“哦”了一声，淡淡道：“这是慧贵妃的光荣，也是高氏一门的光荣。连你都道贺，那朝中百官，想是都去了吧。”

惢心取了披风披在如懿肩上，方才跪下道：“娘娘感喟，但是怪奴婢方才劝止娘娘？”

天子埋首寄书，“出去吧，不消在朕跟前了。”

如懿沉吟半晌道：“那你如何筹算？”

王钦硬生生甩开小寺人的手，远远瞥见李玉送了张廷玉返来，恨恨骂小寺人道：“王八羔子，也敢到我跟前来耍机警了！”

张廷玉诚惶诚恐，“微臣多谢皇上垂爱。天气不早，微臣先辞职了。”

天子道：“那有甚么难的？到时朕许你亲身向皇后问安便是。”

王钦扶了张廷玉起家，养心殿副总管李玉已经搬了一张梨花木椅过来，张廷玉方才敢坐下。

如懿过意不去，“如果在畴前，我没有不帮你的事理。但是眼下，你看看我的延禧宫便知，我实在没有开口的余地。且你搬来延禧宫这类偏僻处所，也一定是功德。如果被我连累得宠于皇上，就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