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端淑(二)[第2页/共3页]
太后凝睇她半晌,叹口气道:“容珮,看你主子不幸见儿的,月份那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跪,不晓得的还当哀家这个婆母如何苛待她了呢。快扶起来吧。”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既将本身抛清,又提示太后内宫不得干政。太后眸光微转,取过手边一碗浮了碎冰的蜜煎荔枝浆饮了一口,略略润唇。
有半晌的沉默,殿中置稀有个庞大银盆,堆满夏季存于冰库的积雪,现在积雪熔化之声悄悄入耳,滴答一声,又是一声,竟似无穷心潮就此浮动。
那荔枝浆原是用生荔枝剥了榨出其浆,然后蜜煮之,再加冰块取其甜润冰冷之意,但是,此时现在却涓滴未能消减太后的大怒。太后嘲笑道:“皇后说得好!内宫不准干政!那哀家不与你说政事,你是国母,又是皇后,家事老是说得的吧?”
太后的幼女柔淑长公主便陪坐在太后膝下垂泪,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长衣,棠色长裙婉顺曳下,仿佛流云。柔淑戴着乳红色玉珰耳坠,一枚玉簪从轻挽的如雾云髻中悄悄斜出,金凤钗衔了一串长长的珠珞,更添了她几分婉约动听。而此时,她的温婉笑靥亦似被梅雨时节的雨水泡足了,唯有泪水潸潸滑落,将那宝石青的衣衫感染成了雨后淋漓的暗青。
如懿端然含笑道:“皇额娘说得在理。皇上心中哪有不眷顾端淑长公主的,自幼一起长大,情分当然分歧,何况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的隽永,“且皇额娘故意如此,皇上是您亲子,母子连心,又怎会不听皇额娘的话?”
柔淑在旁轻声道:“无他,皇嫂只把孔孟之礼与皇额娘的话带到便可。我与皇额娘不勉强皇嫂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她双眸微微一瞬,极其敞亮,“不为别的,只为皇嫂还能看在皇额娘拉了你一把出冷宫的分上。”
柔淑固然悲伤,忙也起家回礼:“皇嫂万安。”
如懿说罢,容珮便从雕花提梁食盒里取出了一盅汤羹,外头全用冰块瓮着。容珮翻开来,但见汤色乌黑透明,雪梨炖得极酥软,配着大颗湘莲并丝丝缕缕的燕窝,让人顿生清冷之意。
太后眸光微微一颤,含了一缕凄惘的苦笑,道:“不顶用了!嫔妃不过只是嫔妃,而你是皇后。”太后有一瞬的茫然,“这些日子,哀家多次让福珈去请天子,天子却只饰辞政事繁忙,未肯一顾。哀家是怕,天子是故意要让端淑再嫁了。”她眼中盈然有泪,“端淑是哀家长女,先前下嫁蒙古,是为国事。哀家固然不舍,也不能禁止。但现在端淑丧夫,哀家如何忍心让她嫁与弑夫之人,毕生为流言流言所苦。”她别过甚,死力忍住泪,“哀家,只是想让本身的女儿回到身边安度余生。皇后,你能够晓得么?”
如懿闻言,立即慎重跪下,诚惶诚恐道:“皇额娘言重了。儿臣在宫中,无一日不敢不奉养在皇额娘身边。如有不周之处,还请皇额娘恕罪。”
太后扫了一眼,点头道:“难为皇后的一片心了。哀家没有儿子在跟前,也只得你们两个还略有孝心。只是哀家即便有胃口,也没心机。这些日子内心火烧火燎的,没个温馨的时候,只怕再好的东西也喝不下了。”
太后一扬团扇,羊脂玉柄上垂下的流苏便簌簌如颤抖的流水。太后双眉紧蹙,扬声道:“天子忙着议事,哀家本无话可说。可如果议准噶尔的事,哀家听了便要活力。这有甚么可议的?!哀家成日只坐在宫里坐井观天,也晓得达瓦齐拥兵造反,殛毙台吉多尔札,乃是乱臣贼子,怎的天子不早早下旨安定内哄,以安准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