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暗涌（上）[第4页/共6页]

毓瑚承诺着，见天子说罢，深思着很久无言，便也福了福身辞职。天子只盯着那枚带血痕的珠花，眼底燃起一簇火苗，垂垂燃成焚心火窟，仿佛要将那珠花烧融殆尽，焚为灰末。

簌簌风露拂面，如懿独立于月色波縠银光素涟之下，已无太多高兴或是哀痛，只是有淡淡的倦，并有寒意。

天子不假思考，立时道：“让她出去。”

海兰端倪间清净内敛，腔调却冷得如万丈寒冰：“旁人的人生能够删繁就简，安稳一世。可我们一脚踏进了紫禁城，这一辈子就是本日反复昨日的日子，永无绝顶。姐姐，你能够不恨，能够不欢畅，但你得明白，我们若不尽力活着，本日躺在那儿被别人哭的，就是本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渐渐移下了金丝木窗棂上蒙着的素丝云绡。那昏黄的流素清光，映上天子哀伤而倦意沉沉的脸。他缓缓起家，步至床榻边，寂然倒下：“皇后，如果朕狐疑错了你……”他低喃，语意晦涩，“你别怪朕，你别怪……”他无声地抚着榻上一对空落落的明黄云缎桃蝠枕，微一侧首，有透明的水痕滑落。

天子斜倚在椅上，明显是乍暖微凉的春夜，他的长叹如叹，倒是秋色初寒的冷：“皇后拿着富察氏百年的光荣和福祉发誓，她做过的她认，可冷宫失火之事，玫嫔与怡嫔失子之事，她至死不认。”

毓瑚躬身答了一句，却不退下。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枚烧蓝溜金蜂点翠绣球珠花，摊开右手，平伸在天子跟前。

天子神采黯然，挥了挥手：“也罢。莲心，你在宫中之事已了，朕会让你出宫安设，好好度日吧。”

进忠正承诺着要回身出去，俄然见外头帘影一动，一小我影闪了出去，恭敬地垂首站在一边，道：“主子李玉给皇上存候。”他跪伏在地，看了进忠一眼，沉声道，“皇上不必去唤素心了，主子刚才出去，便是听人来报说素心触柱而死，殉了皇后娘娘。”

毓瑚诺诺应着，赔笑道：“纯贵妃年长，又有三个阿哥！嘉妃常日纵眼高些，也分得轻重缓急。”

毓瑚顺服地答：“奴婢从皇后娘娘的青雀舫过来，见纯贵妃与嘉妃忙着购置丧仪之事呢。”

那珠花上，清楚沾了一丝血痕！

天子眸中微寒：“你是说，除了素心和皇后，只怕另有人牵涉此中？平日与皇厥后往的，除了慧贤皇贵妃另有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子才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很多事应当明白。”

天子凝神半晌，问道：“李玉，你去叮嘱毓瑚，她年长慎重，让她去瞧瞧素心的尸身，筹议了叫人如何措置。另则，莲心在那里？”

天子目光一瞬：“嘉妃也在？”

如懿望着天子，从他闪动的神采里读到一丝再清楚不过的猜疑之情。那猜疑，清楚也是长在本身心底的，像一根细细的毛刺，模糊震惊着纤细的痛和痒：“皇上，殉主是光亮正大之事，素心何必悄悄儿地背着人？”

毓瑚道：“是。嘉妃也帮不上甚么，一应都是听纯贵妃的安排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