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逆风如解意[第1页/共3页]

到第二日起来时，屋外已是银装素裹，一夜的雪把全部太微城都给染白了，厚厚的积雪覆上金色的瓦片，迎着初升的朝阳，折射出温和的光芒。琼花轩内的几株桃树的枝桠上也停了点点白雪，衬着枯枝，别有一番情味。空中另有细絮雪花落下，旋舞慢翩，飘落在地。

弹的曲子是古曲《高山流水》，词是我本身填的。“数萼出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依病看。顺风如解意，轻易莫培植。”是崔道融的咏梅诗。

我摩挲动手上的暖炉，口中道：“你故意了。这春寒园依着昼倦池，引灵水之气，想来夏季梅花必然开的更加鲜艳了。”

我轻走几步，脚下踏着积雪，收回清脆的声响。看着满院的桃树杏树，皱眉朝羽香道：“这琼华轩甚么都好，就是这满院里却只栽桃杏。如果有几株红梅，才算不屈辱了这雪景呀！现在看着这些个枯树枝桠，却扫了兴趣。”我伸手一打那桃树枝桠，树上的积雪“噗噗”落下。

听他如此说，我来了兴趣，问道：“你说说，是哪？”

小福子急了，顿脚道：“我的女人，这话如何提及。我这几日已经刺探好了，皇上每日戌时三刻从太后那存候回含元殿，都要颠末这的。”

羽香和琼奴内心也是明白的。琼奴悄悄问道：“蜜斯？”

琼奴见我如许，忙急看了羽香一眼，握住我的手，柔声道：“蜜斯。”

屋内世人闻言，忙跪下，羽香口中道：“小主折煞奴婢们了，小主疼惜奴婢，待奴婢们好，奴婢们内心都记取。”

小福子笑道：“小主如果喜好红梅，主子倒是晓得有一处。”

换了件茜红色的袄子，人也显得精力了些。我摸着衣服上的滚毛，笑道：“这衣服还是从家里带来的呢，你瞧这风毛出很多好。”

我忙唤小福子取来琴，摆在石台上。石台面对的恰是昼倦池。我信手拨了拨弦，调好了律。身后是红梅映雪，面前是碧波清池。我表情镇静，拨弦转调，弹奏起来。

琼奴听了不由一笑，道：“只怕这时如果轩里栽了梅花，比及开春时，蜜斯又来抱怨这院子里没有桃杏斗丽了。”

琼奴扶着我，赏识这满眼雪色，然后转头道：“这雪景虽美，但这雪还未停，地上寒气重。蜜斯也要把稳本身身子。”

用完早膳，我闲着无事，就叮咛羽香替我焚上檀香，让琼奴取了《法华经》来与我誊写。抄经静神，我自幼也学得绢书小楷，不一会，便誊写了一章。正要搁笔换笺，却见书竹打着门帘子走进屋来，一个劲的顿脚，不住的哈着气，口中道：“好冷，好冷。”

猛地听她这么一说，娘的音容笑容闪现脑海，心中一阵刺痛，眼圈顿时就泛红了。

我笑着一摆手，道：“就算在这等不到皇上，踏雪赏梅，也不算白来一趟。”

“那就好，你做事我信得过。”梁上悬着的宫灯纸糊灯笼投射下来的光芒打在我织金的绣袍上。

我踩着花盆底，捧着小手炉，走到院里。院内一片素白，更显清宁，泛着淡淡寒气。我昂首，看雪似花开，朵朵轻巧，不由道：“轻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我朝园内望去，株株红梅绽蕊吐萼。雪后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尽放光彩，素净如血的梅瓣染上银辉，透着别样风味。地上厚厚积雪，似素帛铺地，莹莹生辉。那如堆云般的梅花，像落在天涯的朝霞，映着满地白雪，寒骨中一丝烈艳。香气满盈，却不浓烈，只要淡淡芳香，却好似，不是梅花披收回来的，而是那雪透出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