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第4页/共5页]
一夜老景提过。
隔日,萧清婉睡至天气大亮才起来,绛紫文便服侍着梳洗。穆秋兰端了漱口香汤出去,看着文燕替皇后簪了几朵珠花,就呈了上去。萧清婉漱了口,又嚼了两口茉莉香茶饼,亲手自嫁妆里拈了画笔出来,沾了些脂粉,就以额头那点朱砂痣为蕊,画了个梅花妆。穆秋兰在旁瞧着,看皇后放了笔,才开口道:“娘娘真是好睡,到了这咱工夫才起家。昨儿夜里皇上过来,奴婢们但是提心吊胆了好一贯。”萧清婉含笑道:“那可当真是辛苦你们了,皇上走时可有说甚么话么?”穆秋兰道:“并没有。只是皇上临走前,奴婢偷眼瞧着,那神采很有些不好。娘娘敢如许晾着皇上,只怕皇上已是恼上娘娘了。”萧清婉低头略微想了一会儿,便笑道:“也还无妨事,不必挂记。昨儿本宫叮咛的那几个坛子,这会子该当冻健壮了,你待会儿去叫几个手脚矫捷的寺人,把里头的冰谨慎旋出来,不要碰破了。”穆秋兰眼看皇后如此,只好先应了。
世人一起无话,返回坤宁宫。
本来,这唐万里暮年间曾于茶会上见过芳华郡主一面,心中是极中意的。两家又夙来交好,本是万无一失的婚事,却不料出了下元节一事。唐徊秉与荣亲王撕破了脸,一拍两散。唐万里虽害怕老父峻厉,不敢冒昧,心内却恨极了司徒仲。一日,二人在京中一栋酒楼上碰到,先还顾着颜面尚自无事,掉队几杯酒下肚,便垂垂话不投机。二人都是少年后辈,血气方刚,酒意上涌之下便拔拳相向,相互打斗,将人旅店家什砸毁了一半不足,才被赶来的官兵按住,各自送回府内。当场便有晓得内幕的,说出这段启事,京里一时将此传为笑柄。
二人联袂入闱,绛紫与文燕放好了帐子,熄了几支蜡烛,只留了两盏琉璃瓦宫灯,才齐齐退了出去。
跟着奉侍的一众宫人,见天子不发话,面上神情也无喜无怒,皆不知本日此局是福是祸,一时大家自危,各个屏气凝神,堂中鸦雀无声。少顷,明月端了茶上来,赢烈接畴昔,但觉茶盅尚且烫手,轻啜一口,也不是平常吃惯的口味,便问道:“这是才炖的?”明月手捧茶盘,回道:“恰是,因娘娘睡了,宫中没有备办。倘或分歧皇上口味,还望皇上恕罪。”赢烈闻言,不置可否,只挥手叫她下去了。
回至承乾宫,她将月琴丢与绿珠,大步走进阁房,将头上簪钗一顿拔了,都撂在妆台上,丢的叮当乱响。绿珠赶快上前检察,又道:“主子只顾出气,若丢坏了甚么可怎好?这流苏还是皇上新近赏的,主子才上头没几天就弄坏了,岂不惹皇上怪?”泠美人嘲笑道:“皇上?他现下还顾得了这些?只怕这会工夫,别人已经在坤宁宫了罢!”绿珠见她神采气的蜡黄,赶紧陪笑道:“主子说那里话,皇上待主子还是极其恩遇的。连日招幸主子不说,犒赏也流水般的不竭,迩来还成心再晋主子的位。现在这后宫中,谁见着我们不眼红呢?”听她提及晋位,泠美人不免又想起方才龙舟上为皇后打搅一事,心中仇恨不已,忿忿捶桌道:“皇后当真可爱,几次三番,将我当作伶人乐伶普通戏辱!她虽是中宫,可我如何说也是皇上宠嬖之身,她竟这般轻贱于我!前次赏雪宴,她当着六宫群妃摧辱我,现在又在天子面前拿我取乐!”绿珠劝道:“主子也别活力,皇后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皇上宠嬖主子,皇后难堪主子,皇上也要说话的。”泠美人冷冷道:“只怕不会,今儿为了皇后的几句话,皇上竟就撤销了替我晋位的动机。还说甚么,叫我埋头修德。现在我也算瞧出来了,皇上不过当我是件玩物罢了。再如何,我也不过是个嫔妾,如何能与正室相较。贵妃随了他多年,还替他生下了宗子,尚且折在皇背工里。何况是我!”她说了一阵,略消了些气,就在椅子上坐了。绿珠递过一盏茶来,她一面吃着,一面兀自揣摩。